夜色渐深,狂风骤起。
组团去找疯子的四个人,竟是没多久又折返回来。行路间姿态诡异,起先让庙里的人以为,这是从地里爬出来的丧尸四肢僵硬地找上来了。
来人匆忙过头难免同手同脚,肌肉绷紧显得僵直。李清淮待看清第一张脸,就认定今晚注定睡不成了。
风吹云卷,乌云蔽日,月光再一次黯淡下去。
“外面,外面围了一群官兵。全都穿着盔甲,在月光下还能发光。他们一箭把王六射穿了,再连着射了五六支箭矢,肉就糊不起来了……”
“本来疯了就够惨了,还要……”
徐不凡胆子二度被吓破,欲奔来抱淮姐大腿时。李清淮率先抬掌抵住人额头,把人推远了些。
“你们猜过我是豪门世家,猜到我身份不简单,难道就没往旁的方向想一想?”
周围落针可闻。
“就比如——我是朝廷逆贼,冀州到京城挂满了我的通缉令。”
眼前人眼眸骤然睁大,哽得连个音都发不出。
“可有人叫你殿下啊……”
李清淮浅笑不语。
一切闹剧与陆风眠无关,她甚至不去看戏、听戏、观戏。
她从始至终,安安静静端坐自己一方草席上。在风雨飘摇激流勇进中,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
可内心并不安定,坐久了双腿开始发麻,一下下宛如针扎酸麻胀痛。甚至连李清淮在和谁对话也不知道。
直到对面人唤到她第四声,加重了音量,才把她拉入现实。突如其来被叫回魂,难免稍显迷茫,轻轻“啊”了声。
空气里弥漫着发燥的尘土味,李清淮被这人呆样逗笑了,紧绷的心神稍有缓和。
其实世道都是一样的,喂饱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想能出头先把胆子练好。
李清淮不是生下来就不惧伤痛,只是如今有同血泪沉重的东西压着,行差踏错、稍有不慎,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以她前些年的威望,皇储新立他人,第一个被忌惮要除掉的便是自己。
不争不抢,只能等死。
争了抢了,也不一定能得到。
这让人如何不怕,如何不疯。
她蹲到陆风眠身前,轻飘飘地分享信息。
“该回去了,大约天亮前官兵会上来,我送你回府。”
陆风眠还是显得愣愣的,打理过衣衫发髻,却依旧免不了褶皱散乱。
尽管神思纠结的不成样子,自己竟开始食饱衣足思淫欲,鬼迷了心窍般,她觉得这样的对方,仿佛更好看一些,更让人想去触碰。
这不合时宜的念头,让她感到羞耻紧张,难免有些许口干舌燥。
手心盗出层层汗液,衣裙揪结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