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时的感情汹涌,能清晰辨认细微情绪的变化。一寸寸,一毫毫的情谊里,是从小相识的交情,是互相依靠的信任。
唯独没有男女之情。
再者两人本就是女人,自然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你若睡不踏实,用些西域进来的檀香,有定心安神的功效。”
骨肉亲情,相处起来竟觉难堪。越是亲近的血缘,陆风眠便越难拿出表面功夫应对。
父亲,是她亲生的父亲,是名义上的父亲。
同是内心遥遥不可触及的父亲。
她不知怎得送走来客,草草蒙头盖好布衾。檀香萦绕鼻尖馥郁芬芳,很快整个房间都弥漫开。
脑海里千愁万绪,忍不住去浮想联翩。心里百味陈杂,酸涩异常。
虽本寄人篱下,但此刻流浪漂泊的感觉却异常明显。甚至多年失忆的不安此刻倾泻流出。
京城繁华,不少人暗地里笑话她和离过。如今自己三七年岁,与人订婚却迟迟未结亲,倒不怪旁人口舌。
半月前在禁闭中过完的生辰宴,先已经芳龄二十二了。
我的未来让人琢磨不通,也就罢了。为何过往也不曾让人看清。
梦境缤纷,一笔笔勾勒出过往的色彩。一排排的红灯笼,春节喜庆气氛十足。
朱凌微的春服,衬得人娇憨可爱,坐在宴席上言笑晏晏。而自己在皇家宴会上陪伴其身侧,身份正是皇后的义女。
“呼——”她撑着靠在墙上,等心神慢慢回归。良久终于决定,这宫里确实还要去一趟,瞧瞧星绫小公主。
有冒热气的茶被推到她面前,茶托蹭着桌案“刺啦刺啦”。
端妃面容娇好,不怒自威。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皓腕凝雪晃人眼,洁净的手罩在绿波荡漾的茶盏上。
“成美,在这宫里长记挂的,长走动的就那么几个人。我真是时时刻刻盼着你来。”
陆风眠余光扫着推到面前的茶盏,慢慢猜出宫里要变天了,以至于妃嫔开始谋划出路。
“我的女儿,我独独放心不下她。”
她愈听愈把头垂低,莫名有点好笑,嘴角频频抽搐。
端妃从座位上站起,干脆利落地跪下去,当场就把陆风眠吓了跳。
她横猜竖猜也猜不到,风云变化得如此快。快到来不及反应,已经轮到人求她的地步。
陆风眠那里敢答应,端妃看似与清淮缓和了关系,还将孩子交由其教导,但两人间仇恨难以磨灭。或许娘娘单方面觉得无关紧要,愿让其与星绫公主交好,可文昌不大可能这么想。
蓄意接近,以求一击毙命。
娘娘提前知道了,怕是有人打草惊蛇。
“文昌救过我,害过我,当时在驼梁还愿留我一命,实属难得。”陆风眠深吸气。
“有时我真想不明白,她将我们先前的怨憎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