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臣子,李煦没有吩咐退下,知府便只能跟着。
他弓着腰陪同李煦左右,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跟着李煦一路走向了她口中那位女流之辈的院子。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水火不容的较量声。
“少詹事应当听过,陶某箭术百发百中,再不滚,这一箭便能让你永远碰不了女人。”
“陶将军这是急了?我才你是嫉妒颂娘心里有我,生怕我赢过你吧?”
“赢过我又如何?她总不能爱一个死人吧?”
“你大可以动手,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放弃颂娘,且为新君奔走之事就劳烦陶将军了。”
“呵,”陶卿仰仿若气笑了,“你可真贱……”
“殿下,他,他们……”开封知府跟在太子身後,震惊到大气都不敢喘。
颂娘?那只能是秦颂了。
少詹事丶镇北军主帅和太子属意的太子妃……?
乱,太乱了。
他脑子嗡嗡响,又忍不住侧眸去瞧身前的少年。
只见他怔怔站在原地,肩膀微微收紧,听闻院中一触即发的声音,忍不住向前挪动了半步,却没有立马冲进去,反倒停下来,冷静吩咐:“退下吧,秦小姐金枝玉叶,受人青睐并不奇怪。”
“额,是,是,小的告退。”
知府云里雾里退下後,里面似乎有了动静,李煦不顾身份闯了进去。
可他还没进入内院,就被一青衫女子蒙着眼睛拉了出来,“殿下,你来小姐院里做什麽?”
云浅的手因为在青泽磨药变得粗糙了许多,捂在李煦脸上触感更为明显。
他一把拽下云浅的手,担心道:“你没事吧?”
云浅觉得不可思议:“我能有什麽事?”
“姐姐没事就好,我担心他们会误伤到你。”
李煦仰着头对她浅浅一笑,他在宫中见过太多,主子间的争端,累计无辜下属的悲剧了。
云浅如往常一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瞎操心,以後少来小姐院子,以免撞见些别的。”
李煦心下了然:“那我等他们走了再来。”
云浅却默默苦笑。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仅仅离开几个月,小姐完全变了个人,这几日所见所闻险些惊掉她的下巴。
就连从前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春和都变得不再大惊小怪了。
她望了一眼院内,“他们今晚都不会走,以後也是,你少来就是了。”
李煦并未很震惊,只急切道:“那我日後如何找寻姐姐?”
“找我作甚?还有,云泥有别,以後莫要再叫我姐姐了。”云浅撂下一句就想走,却被李煦抓住袖子。
“姐姐,别丢下我。”
云浅脚步顿下,转回头,看到的是他仰起头,红彤彤盯着她的眼睛。
这是要哭了吗?
云浅态度松了些,却又觉得烦闷,拉拉扯扯像什麽样子?
她想继续把袖子拽回去,李煦反倒抓得更紧,显得十分依赖:“姐姐,你帮我补的衣衫还没给我。”
云浅握着他的手欲将他扯开:“殿下,你现在金尊玉贵,破掉的衣服就不用穿了,奴婢会帮你处理掉的。”
“可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最後一件衣服了。”
他撒了谎,他连他娘亲的面都没见过,他娘没给他留下任何东西。
可他就是不想松开,他觉得自己又要被人踢开了,若是没了那些仅有的联系,眼前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想着这里他就心头钝痛,泪水瞬间氲湿了眼眶。
云浅彻底心软下来,无奈叹了口气:“小姐特许,我每日下午能去沈夫子的学塾里听学,空了便来那处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