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抿抿唇,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起身,扯着他微微靠近连接堂屋的门边。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让他放轻了动静。
他身子很高,起身後,还由着她抓着衣襟,像狗一样被牵得弓着腰,他居然毫无怨言。
默默盯着她纤长的睫毛,带着无声的小卧房里,细听外面的声音。
老人没见到人,正打算出声询问,门外又传来一阵轻盈急速的脚步,脂粉味儿愈加明显。
“丽娘?真的是你?”老人声音颤抖,快要喜极而泣。
原来来人叫丽娘,与老人认识。
“爹,我回来了。”
……恕罪恕罪,原来是老人家的女儿。
秦颂这才想起陶卿仰说过老人有个女儿在京城。
哦,对了,她还把陶卿仰如狗一样牵着。
她擡眸看去,眼前人正直直盯着她,对上视线,他还歪头对她狡黠一笑。
这男人,一天到晚勾引她。
秦颂松开他,不去理他。
本想大方出去,结果门外声音开始急切,显然不是突然出现的好时机。
“太好了,今日除夕,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老人声音很激动。
女子声音又急促道:“爹,来不及闲叙了,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老人万分不解:“离开?去哪里?你在京城就足够给陶将军添麻烦,我在去只会让将军难做,让他厌弃你就不好了。”
急切的丽娘没有立即接话。
沉默中,秦颂不免再次对视上眼前的陶将军,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坦诚地闭眼点点头,承认他们口中的陶将军,就是她眼前的陶卿仰。
丽娘沉默些许,重新啓唇,话中带着几分羞愧和愤恨,“我没有投靠陶将军。”
老人惊诧一瞬,“那你,那你在京城怎麽过活的?”
“我在替长公主做事。”
短短几个字吐出,秦颂明显感觉到陶卿仰眸光骤变,想要杀人的欲望的呼之欲出。
秦颂擡手安抚住他,打消了坦然现身的想法。
她察觉出不对来,这位叫丽娘的姑娘好似很着急,并不像是回来探亲的,似乎发生了什麽难以摆平的事。
而且陶卿仰的情绪也很诡异,事情恐怕不简单。
“长公主?”老人家声音开始发颤,“我记得陶家姑娘说过,陶家跟长公主,势同水火,你,你怎麽?”
丽娘叹了口气,沉声道:“是,我背弃了陶将军,可我只能这麽做,因为他……也只是颗棋子,他根本不知道云州将发生什麽,就算镇北军赢回澹州,他们也回不去了,包括云州,全部都得陪葬。”
“你在说什麽?”老人家难以置信,“陶将军救过你的命,你怎麽能说这种话?”
丽娘语气越发急切,已经不想多做解释:“我知道他救过我的命,可云州和澹州的命数是注定的,不是区区十万镇北军能拯救的,更不是被天家视为眼中钉的前内阁首辅可以力挽狂澜的。”
秦颂跟着一惊,什麽叫命数是注定的?
她陷入沉思,门外的老人家又愣愣道:“可是陶将军……”
话还没说完,丽娘焦急拖着他去里屋,“别可是了,赶紧收拾东——”
跨过门槛,女子声音戛然而止。
一墙之隔的四双眼睛,迎面相觑。
丽娘面容凝滞,“陶……陶将军。”
老人也皱着眉头担忧,他刚就是想提醒女儿陶将军在他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