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复又开口道:“七年前,玛奇玛大人救下了濒死的我,作为代价,我宣誓为她效忠,加入了KK商会为她的计划筹备。在其他组织任职工作的时候,玛奇玛大人很少与我交谈,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否忘了还有我的存在,直到三年前,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玛奇玛大人,语气与以往完全不同,温柔的丶带着些许欣喜氛围的,让我明白,我报恩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那之後不久,我协助希思黎万杀死了首领和他的妻女,为了不令他生疑,我主动来到了日本,与坂口安吾对接,等待玛奇玛干部的进一步指示。”
“Mimic组织覆灭後,希思黎万主动联系了我,希望我能够联系黑池巷的情报组织,获得‘库’的地址,他在三年前从前代首领手中获得部分‘残页’後,就展现出过对收集完全体的‘书’的狂热。”
“这次东京政府特殊观察与制约部的委托,是玛奇玛大人一手谈下来的,宝石公主号运输的正是一部分‘残页’。玛奇玛大人吩咐我尽量帮助夜行者获得‘残页’,于是希思黎万在得知我泄露给他的消息後,提前通过坂口安吾预留的漏洞系统,潜入了游轮的宾客内,安装了炸弹。彼时我并不清楚他的异能,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包括他扶持为接班人的义女,但没有想到他做的太过于隐秘,我甚至难以从监控中得知他安装弹药的剂量。”
“玛奇玛大人尽管拥有神圣不死的身躯,但为了知晓夜行者的异能,她必须先死去一次才行。”
太宰治蹙眉,问道:“她这麽帮助Mafia的敌对组织,是为了什麽?”
太宰治并不相信这样繁琐的程序没有森鸥外的许可,玛奇玛一个人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做到。但这样损害港口黑手党组织利益,甚至于扶持敌对帮派的动作,森鸥外是不可能熟视无睹的。
珍妮的声音清冷而毫无感情,带着冰冷的残酷,“扶持一个获得“书”的媒介,一个凶神恶煞的牺牲品。”
“任何可以实现愿望的事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猿猴之手’作为Mafia前代首领遗留下来的顶级魔具,最高的限度由可以付出的代价决定。”
“如果要从世界上所有的异能组织或者政府部门手里夺得‘残页’,可能会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数以万计的死亡,甚至于国家之间大规模的战争。”
“各国对于‘残页’的持有数量都是有心照不宣的规定的,且以‘收容’而非‘使用’为主,毕竟极小空间的残页书写可以用固定的贡献魔力方式驱动,更加宏大的愿望书写的方式仍然在研究中,我仅仅是让夜行者和他的工具从那辆列车上离开,就耗费了我将近二十五年寿命的代价。”
“像玛奇玛大人这样要短时间内集齐一本完整的‘书’,只有通过其他便捷快速的非人力量完成,‘猿猴之手’正是如此效用。用它来许愿获得其它‘残页’,是最便捷的方法。”
“但因为它使用和实现愿望的途径方式之残暴,如果是由玛奇玛大人来作为它的持有者,那麽许下并实现‘集齐所有残页’的代价将是惨烈且无比沉重,非一人可以承担的。”
“所以需要弱化实现愿望的条件,更改实现愿望的许愿人。希思黎万就是玛奇玛大人选定的人选。他本身就想要获得‘书’的完整体,玛奇玛大人要做的就是催生他的欲望,增加他持有‘残页’的数量,让‘猿猴之手’收取的代价让他和他付出的足够承受。”
“毕竟从零收集的代价收取量,要比从三分之一开始收集的代价收取量多得多。”
“加上玛奇玛大人自身持有的残页数量,很快SHIM方就可以拼凑出半本,夜行者也快许下最後一个终极的愿望了。”
“所以她甚至不惜承受‘猿猴之手’的诅咒吗?她难道不怕夜行者许下‘让玛奇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愿望吗?”太宰治道。
珍妮轻笑一声,素来没有表情的她突然微笑让她整个人都透露着低沉的气息:“这个限制令下得实在太愚蠢了,让‘玛奇玛’消失的代价不是他和他的工具可以负担得起的,况且他这个人……不会想要把SHIM整个组织浪费在玛奇玛身上的,他是如此自大,被贪婪的养料喂得臃肿的盲蛇。”
说到这,珍妮擡起头,肃容正色,沉声道:“太宰大人,我本来不打算说这麽多的,但现在看来就算我不说您也会继续查下去,甚至因为情报的偏差妨碍到玛奇玛大人的计划。”
“我想要告诉您的是,玛奇玛大人的计划都建立在牺牲有着贪欲而不满足的恶人的基础上,带来更加宏大的丶全人类的幸福。在找到书写的方法之前,港口黑手党的地位不但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因为歼灭SHIM丶夺回‘残页’,而成为甚至全日本异能组织,不,乃至可以与东京政府特殊观察与制约部相抗衡的存在。”
怪不得森鸥外在这期间一只睁一只眼闭只眼,怕是也早已与玛奇玛签订了什麽心照不宣的契约了吧。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眼前棕发碧眼的女人,眼神没有任何温度,看起来也没有被这个让港口黑手党成为顶端组织的计划打动到。
珍妮继续开口,面上泛起几分因为激动而生的红晕:“只要SHIM为实现‘猿猴之手’的愿望付出代价,连接的通道‘缝隙’打开,剩下的‘书’就会落入到玛奇玛大人的手中去,在找到书写工具之前,港口黑手党将迎来一个威慑任何敌对者的时代。”
“玛奇玛大人会实现她最终极的理念,获得属于她丶乃至于全世界人类的幸福。”她露出一个有些痴态的神情。
“真丑陋丶真无趣啊。”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珍妮,轻声道:“虽然我早就听过了一次,但现在听,还是觉得蛮令人作呕的。”
“让人恶心到……我甚至不是很想要沾手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