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包,小本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耶芙灵机一动:“如果能包,我还想买个家用机器人。”
“真包不了。你可以问问前面那几个专管运输的摊位,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尽量别让这里的人知道你住哪。”
“那有没有论坛或者群,方便私下联系?”
摊主摇头道:“没有,所有网络都在维斯塔的监控下,我们这所有交易都当面进行。”
“维斯塔不监控私人通信和私人网络。”
摊主嗤笑道:“你别听市政厅宣传!维斯塔要是不全面分析每个人的日常行动,怎麽给市民评定等级?
“妹妹,我还跟你说,你别看我在这做生意,来这里之前我一件犯法的事都没做过。实话说,我以前和人遇到点摩擦,心里不痛快,确实在网上找了好多弄死他的办法。谁还没有个阴暗面,你说对吧。不过我一点没实施,可评定直接给我从D级降到E级了!
“嗨呀我这个气啊,在论坛说了好多要推翻维斯塔的话。你知道E级以下要被关监狱,如果再降级就被驱逐,但其实我没做什麽坏事。我只是发布了这些观点,结果维斯塔把我抓了。你说我这算嘛?”摊主越说越气,啪啪拍桌子。
白朗几度以为耶芙遇到了危险。
耶芙适时的安慰,让白朗和摊主都平静下来。
她平白收获了一个情报,看来维斯塔的监控确实是全方位的,她之前给家用机器人断电很明智。
最终她买了鸭头机器人和一些零部件,还提出要当场给鸭头开机,确保芯片没问题。
摊主胸脯保证自己不卖假货,让耶芙随意试。
试机器只是一方面,耶芙趁机将一个U盘连入黑市的电路中。
这是白朗将自己的脑电波数字化的备份,通过这种方式,白朗真能像AI一样,无处不在。
虽然她现在并不想对黑市做什麽,但提前布局,有备无患。
一分钟後,耶芙拔下U盘,关闭机器,痛快付钱。
光拿个鸭头,她还是能拎得动的。
保险起见,她没有回家,找了个网吧做序列入侵。
白朗全权负责侵入西城第二医院理疗室的那只黄鸭机器人,不多时便从衆多资料中筛选出林香织的病历,呈现在耶芙眼前。
最关键的是机器人和林香织的对话,白朗将所有音频转化为文字,便于耶芙快速浏览,她再选最关键的部分详细听语音。
林香织是个乐于分享生活的人,她和机器人聊了很多关于做饭丶家居丶邻里关系的内容,很琐碎,往往一大段录音中只夹杂着一句有效信息。
她让白朗将关键句拼凑在一起,基本还原出林香织回到深水市後的生活。
林香织原本是D级公民,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继承了微薄的遗産,靠做手工艺为生。
失踪期间,她的亲戚想要分她的房子和遗産,被维斯塔以失踪期限不足三年驳回。
回到深水市後,林香织在整容前很难被出摊,普通人光是看到她就要退避三舍,不得已进入黑市做生意。
她对鸭头机器人说得很委婉,将黑市称为“能接纳自己的地方”。
人们去黑市基本都是卖违禁品的,她的手工艺一天能卖出两三个就算生意好了,卖出去也挣不到什麽钱,却依旧坚持。
因为她在告示栏上张贴了悬赏,摊位摆了发光黑板,四处找寻“絮村”的下落。
大约一个月前,她说“找到了实现心愿的新方式”。
她不断提到,人数不够,需要等待,向鸭头机器人许愿能早点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听说联系上了一位,是公司职工。原来拥有好工作高收入的人也有烦恼。鸭鸭,我其实很好奇那种精英生活,但想到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所有努力化作乌有,又觉得很可怕。被社会主流认可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样的呢?要是能和对方面对面聊聊就好了。”
——“还差一位,唉,我能理解,要有坚定的信念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感谢导师给予我的机会,感谢导师为我们的付出。”
——“鸭鸭,最後一位已经到齐,我们要分别开始准备东西了,期待与大家见面!不论最後成败与否,我绝不後悔。我不光是为了自己……”
——“这是我最後一次来看诊,谢谢你每次都会安慰我丶鼓励我,这大概是只有机器能做到的事情。我真的很爱这个世界,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要这麽做。祝福我吧。”
零散的音频合成一段,删减去鸭头机器人的回复,听起来像林香织的遗言。
耶芙越听越心惊,一只手不自觉地捂紧耳机,冷汗涔涔而下。
这不是三个绝望者的胡作非为,恐怕是一场被人利用的阴谋。
幕後黑手是“导师”?
“导师”又是谁,用一个错误的仪式将三个生命送进坟墓的意义在哪里!
耶芙猛地摘下耳机,引得左右两边的人投来不满又胆怯的目光。
夜幕降临,大雨倾盆,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确定白朗保存了所有数据并清除本机数据後,耶芙退了电脑,裹紧雨衣,走入雨夜中。
“要回家吗?下一班轻轨……”
“不,我要潜入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