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者专挑妇孺下手,小儿无法换影,只能命丧母亲厉齿下,再以此锥心杀母,实在毒辣可耻!
他的目光一顿,落在一处冤字上,脊骨处猛地窜上一股寒气。
又一个受害者的名字浮现了。
小沙。
这才隔了多久?门外嬉戏的小儿却大半遭难。尚在襁褓中的小沙……
单烽眉峰突地一跳,他动怒时反倒不说话,只以指腹摩挲着鸣冤录,小儿胎柔软如春桃,奈何风雪欲摧之。
一想到谢泓衣抚顶那一瞬间的柔和,他心便一沉。眼看着一只手胆敢伸进影游城里,搅毁谢泓衣仅有的那点儿眷恋,如何能忍?
“先去这家,”单烽森然道,“不论是什么东西捣鬼,我都得让它懊悔从娘胎里出来。”
【作者有话说】
霓霓的糟心男人和蠢弟弟
第67章因慈生悲
小沙母子的居所,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间。
门前树枝上还缠着彩绳,篱笆已被踏倒了一大片。
门神像上溅着大片血污,已经凝成血冰。等单烽一行赶到时,小沙那身为修士的父亲,正跌坐在门畔,一手抱着小沙,嘶声向赶来的药修央求着。
“是彩绳突然扯着我往回走,可我才刚进门,茹娘她就一头触在壁上……药师,她是凡人,向来体弱,又流了这么多的血,你可千万救救她!”那修士说着竟嚎啕起来,“都怪我来迟了一步,茹娘……小沙!”
不久前还明媚带笑的茹娘,已软倒在床榻上,头破血流,面色惨淡如金纸。
这气息奄奄的弱女子,牙齿却如凶兽獠牙般暴绽起来,唇边糊满了鲜血,不时出血肉模糊的咀嚼声。
那样子实在狰狞,连药修都踟蹰不敢近身。
“是邪术……邪术不除,我也近不了身……”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手,要为茹娘止血,却被咀嚼声吓了一跳,“她在吃什么!”
单烽大步走近,一手把药修按了回去:“继续。她没空来咬你。”
单烽又向小沙爹转过脸:“小沙哭不出声了,你没现么?”
他一把扯开襁褓,小沙在昏迷中剧烈抽搐着,一只小手如被野兽撕咬过一般,嫩柳般的手指,竟只剩下了森白骨茬,连血都不流了。
小沙爹大叫一声,死死扼住孩子尚且完好的手腕,向着床榻上的妻子扭头望去。
那咀嚼声更如雷鸣一般,茹娘咧着嘴,露出了一个森然的微笑。
“茹娘,你!不,不是茹娘,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害我们!小沙……小沙!”
单烽二话不说,将他掰向墙上那一片血污。
“猜疑你的妻子做什么?你以为她为什么触壁?她应当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啃食小沙,又停不下来,便一头撞去,宁死也要保住小沙。”单烽道,“也亏了你夫人一片爱子之心,如此果断。我们一路探查下来,甚至有母亲生吃了小儿脏腑的。你别急着哭,宵小未散,抓出来,捏死他。”
他向来不擅长抚慰人,语气生硬,横生杀气,却令那悲痛中的修士心中一定。
等将小沙也交由药修医治后,单烽便开口追问道:“茹娘回来后,家里可出过怪事?”
小沙爹道:“旁的没有。本来茹娘张罗着用柚叶洗沐,可小沙突然风寒热,吐个不停,茹娘忙着照料,饭也没来得及吃……我看她,她就捂着脸孔,说是牙疼得厉害……”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堆,单烽眉峰微皱,又问:“有谁登门?”
小沙爹茫然道:“没人登门。”
单烽心道这当爹的虽是修士,却颇为粗疏。
小沙是风灵根,怎么会轻易受风寒?如此糊涂,将妻儿身上的异兆全错漏了。
他目光掠向茹娘身上。
在药修和小沙爹的合力压制下,她已不再挣扎,双目却充血鼓凸起来,死死望向床畔。
单烽敏锐地顺她目光望去。
只见木案之上,摆着一只香炉。炉中是空的,仅有一层薄薄的积灰,竟和包小林家的如出一辙,都是息宁寺外的无火土。
单烽道:“香灰呢?丢哪去了?”
“不是我,不是我!”小沙爹连连摆手道,等慌忙否认完了,才记起来,“是我,茹娘让我倒在屋外,说是已亲自去还了愿,这些药渣就用不上了。难道……是这香灰捣的鬼?”
他转身推开窗,指着檐下墙根:“就是这儿。啊,怎么不见了!”
窗外唯有一棵枝干萧条的柳树,缀着银铃的彩带仍在摇曳不止,出清脆的响声。
“是还愿。”单烽道,“香灰也回去了。”
又是一个以香灰为药的。
青娘用香灰治病,病还没痊愈,因此包小林还得去香炉里抓药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