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的银蓝外衣,就这么被扯了下来。里头的素衣还是湿的,不知是冷汗还是夜里的寒气,也被沿着腰腹撕开了。
手掌贴在单薄的胸肋上,心跳声却像在深深的井底,怎么都抓不住。
直到现在,谢霓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一阵阵极细微的颤抖,从肩胛骨蔓延开去,仿佛雏鸟被淋湿了翅管,抖得人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只手终于往上一滑,在喉咙上停留片刻,死死捂住了谢霓的口鼻。
背后传来了卸甲时,腰带与护甲冷硬的磕碰声。
这一瞬间,谢霓猛地一挣,合身扑在窗框上,力度之大,全不顾自己的肋骨会被成排撞碎,对方却早有预料一般,另一手牢牢兜住了他的腰腹,往后一扯。
谢霓却在掌心一个借力,生生拧转回来,和来人正面相对,乱掠过彼此面颊,阴阴凉凉,引魂幡一般。
自然是看不清的,只有绝对的黑暗,和浓郁到化不开的侵略感。
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谢霓只能侧过脸,嗅了嗅对方的味道,那只粗糙的手也抓得更紧,虎口深深地勒进他嘴唇间,连青筋都慢慢跳了出来。
来人不再屏息,紧咬的牙关下,一团变了形的呼吸,慢慢地浇在他颈窝里。
“夜路走多了,怕背后有鬼?”
紧接着,手掌强行抬高他的脸,牙齿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颈脉在巨力下急跳了一下,只要撕破这层冰冷而柔软的画皮,一切都会喷涌而出。
虚情、假意?
是耶……非耶?
牙齿短暂放松,却不舍得离开,只叼着一小片皮肤小幅度转动着吮吻,咬印、吻痕狂风暴雨般烙上去,却依旧无法把那些狂暴激荡,摧毁一切的东西,彻底倾泻出来。
谢霓一直在抖,抖得连心跳都失了,颈窝边突出的骨头一下下啄着对方的牙齿,这会儿终于抬起了手。
来人迎着他的手掌,侧过半边脸,金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阴沉无光。
谢霓慢慢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很轻的力度,仿佛是错觉。
对方松开牙齿:“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抱住了。
谢霓的身体很轻,但这个拥抱,却带着极为沉重的,摧毁一切的味道。仿佛在精疲力竭时,向着深渊,纵身一跃!
十根手指几乎深深陷进衣甲里,磨出血来。银钏更是死死地硌在他背后,仿佛冰冷的镣铐。
单烽立在黑暗中,颊侧肌肉一跳。一手按住对方披了满背的,冰凉的黑。
千丝万缕,甚至绕在他膝上。
雪夜,窗边。二十年后迟来,无灯也无月的元宵夜。
只是碰了一下,他就硬生生抽回了手。
“抱够了吗?”单烽道,“演得太久了,你自己也信了?”
谢霓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还是想着,怎么再杀我一次?”
谢霓突然抽回手,去摸索单烽的脸。
“你要带我走吗?”谢霓道,“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是吗?我是你做过的亏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