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的脸色更苍白了,几乎到了形销骨立的地步。
眉目那过盛的秀丽散去了,只剩下从骨头缝里浸出来的寒气,空荡荡的剔透,任谁看,都是死了半截的雪里灯,殉了葬的美人俑。
人不拜他,怕他会随着香火青烟散了。人一合掌,他就又碎了。
光看这张脸,谁能想到底下有一颗多么强悍、毒辣的心?
单烽看他,他却直直盯着蜡烛。
过分明显的下颌线条,和颈侧连成一线,更是毫无生气,偏偏颈上青红了一大片,牙印都环到肩上去了。
单烽没有挪动目光,任由蜡油淌了满手。
“为谁穿的白衣?”他道,“数得过来吗?”
一串烛泪沿着他的手臂滑落,啪嗒一声,溅在谢霓胸骨上。
谢霓远比常人更怕烫,原本昏沉侧卧着,这一下,竟生生从榻上坐了起来,竟然劈手把红烛抓在了手里!
抓的还不是单烽握住的那一截,而是燃烧着的灯芯。
逆风执炬,他想干什么?
单烽脑中空白了一瞬,夺过蜡烛,去看他的手。
好在烛火也受单烽掌控,早已往外避开了,谢霓掌心却沾满了红蜡,凄厉地淌到了手腕上。
“为了血肉泡影,”单烽毫不意外,“连烫也不怕了。”
谢霓湿滑的手掌,却抓着他的手,慢慢往上举起,衬在他脸庞边。
灯火刺目,映着单烽的脸。
单烽眉头紧皱,伸手,把谢霓一缕勾住衣裳的黑摘开了。
谢霓看了片刻,如被抽去最后一根骨头般,重重倒回了榻上。
单烽的手已抄在他脑后,慢慢道:“看我的脸?”
谢霓了却了心事,就不再看他。
“说话。”单烽扼住他的脸,“想看我死透了没有?鬼有没有影子?”
“你还活着。”谢霓道。
“你很失望?”
说话间,半凉的蜡油,顺着单烽手臂滑落。
灼烫逼近的瞬间,谢霓一把抽开了单烽的手。
可一连串蜡油,却如抖散的长鞭一般,直直抽在了身上。
头、脸颊、嘴唇、手腕、指尖……
……
单烽已把蜡烛抛在他怀里,用神念拘束着火苗,两指上沾满了火烫的蜡油。
“鬼会有这么烫吗?”
……
谢霓的眼睛都湿了,只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松开那支红烛,只是把烛身握得变了形。
两弯银臂钏,急促跳动着,也被红烛照化了。
单烽咬住他侧颊,果然冰冷一片:“美人蛇,冻僵了?”
……
“我烫到你哪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