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继续南下。
距离扬州城也越来越近,运河上的船只越稠密。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一派繁忙兴旺景象。
但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下,却有一股无形的、粘稠的压力,却悄然弥漫开来。
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林如海站在船头,负手远眺。
他已经能隐约看到扬州城轮廓的剪影,以及那片闻名天下的盐商园林区隐约的飞檐翘角。
但他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不对劲。
太安静了。
不是指声音,运河上依旧喧嚣。
而是指一种“反应”。
钦差船队即将抵达扬州,这本应是轰动全城的大事。
按照常理,沿途早该有扬州府、江都县、以及盐运使司衙门的迎接船只前来联络、引导、请示。
但直到现在,除了那些例行公事般、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的漕帮船只,没有任何一艘官方的船只靠近。
仿佛他们这支钦差船队,是透明的一般。
这是一种无声的、傲慢的冷遇。
也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林如海的底线,试探朝廷的决心。
韩统领也感受到了这种异常,低声道:“大人,扬州方面,似乎并无迎接之意。”
林如海冷笑一声:“他们这是在给本官下马威呢。不必理会,按计划前行。”
“是。”
除了官方的沉默,另一种变化也引起了林如海的注意。
运河上,那种载满粮食的漕船似乎变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吃水更深、船帮更高、守卫更加森严的货船。
这些船只往往成群结队,由漕帮的快艇护卫左右。
它们行踪诡秘,往往选择在夜间或黎明时分航行。
船上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装载何物。
但每当这些船队经过时,空气中似乎总会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咸腥气。
林如海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绝对是盐。
而且是未经官引、私自运输的海盐或井盐特有的、粗粝的味道。
私盐!
如此大规模,如此明目张胆!
就在这运河主干道上,就在天子钦差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