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中透着安抚求好之意。
此时此刻的萧氏,又好似回到了前世那般模样,仿佛一心一意为她。
只是,这一次,沈安宁却只觉得阵阵心惊肉跳了起来。
她没想到,萧氏竟能这般若无其事的,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罪责全部归咎在了陆安然一人身上,那样的丝滑,那样的不留情面,话里话外,竟全是陆安然的过错,仿佛一切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将自己在这一场场腌臜事中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真的如此么?
真的是这样么?
要知道,陆安然同她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如今才不过才十六岁而已,重活一世,拥有两世经历的沈安宁,方才能勉强在这一场场变故中抽身而出,而陆安然呢,一个区区养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真有这般本事,能搅得整个陆家翻天覆地么?
若她当真有这等本事,又怎会落入今日这般狼狈的下场。
可若她亦不过是一枚被人推着走的棋子呢?
执棋之人,亲手将她这枚棋子一步一步推到了人前,若落子精准,便能赢得整盘棋局,达到自己的目的。
便是事迹败落,亦不过是棋子被吃而已,而执棋之人却依然能安然无恙,顺利脱身。
只是,那枚棋子可是执棋人一手养大,养了整整十六年的养女啊,在沈安宁两世的记忆中,她都将她视若珍宝。
没想到,这枚珍宝,在触及自己的利益时,竟如同块烂抹布般,就这般被人轻飘飘的丢弃呢?
这样想着,又看着眼前始终微微笑着,若无其事的萧氏。
此时此刻,沈安宁脑海中忽然冷不丁闪现出了这样一个词:面若菩萨,心若蛇蝎。
在这一瞬间,沈安宁浑身竟骤然间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待亲手养大的养女尚且如此狠决?
那么,前世的自己落到了那般境地,又有几分是她的手笔呢?
而关键是,在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后,她这名藏在暗处的执棋人却能如同雁过无痕般,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便是闹到人前,亦不过是一个过于纵容女儿的苦心母亲形象罢了。
无论是律法,还是道德,都审判不了她分毫。
这样想着,寒冬腊月间,沈安宁浑身竟冒起了一层冷汗,不多时,只噌地一下,沈安宁只猛地用力的一把挣脱开了萧氏的手。
她只猛地转过了身去。
许久许久,方背对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一切……待世子回来再说。”
沈安宁语气坚决,仿佛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萧氏闻此言,见此状后,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淡去了,她盯着眼前对她满是提防,避之不及的沈氏,终是知道二人之间的裂缝已到了修复不了的地步。
亦没了任何作戏的余地。
不多时,只见萧氏缓缓抿起了嘴,冷不丁开口道:“可是娘已应下了侯爷,今日便是求也要将宁儿你给求回去,宁儿可还在怪我么,难不成是要娘当场给你下跪致歉,方才肯原谅娘么?”
话说,萧氏微微眯着眼,盯着沈氏的背影这般一字一句说着。
说这番话时,萧氏的语气中还透着焦急劝说之意,只是目光中精光却是微微一闪。
话一落,便见沈安宁神色一愣,随即只缓缓转过了身去,她的目光笔直落在了萧氏脸上。
萧氏亦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她。
两人静静对视着。
给儿媳下跪道歉。
这事若一经传出去,她的名声怕是要遭毁尽了。
这一刻,萧氏脸上虽笑着,可眼中分明透着威胁的意味。
看向这样“威胁”“逼迫”自己的笑脸,沈安宁的脸色也终于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跟萧氏之间终于从面和心不和,开始走到了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
可那又如何?
若在同一个屋檐下,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准今日沈安宁会强忍着恶心吞下对方递来的这口苍蝇。
可是,她今后的人生里,已跟陆家没有任何牵连了,便也不会再惯着任何人呢。
只见沈安宁终于看向萧氏一字一句冷笑道:“太太当真是要将事做绝么?”
“呵,那太太是要我原谅什么呢?太太是要我原谅太太放纵她陆安然陷害我于不义,陷害他陆绥安于不仁不德一事?还是想要我原谅太太这一年多来冷眼旁观看着她陆安然生生霸占我沈安宁的身份在陆家鸠占鹊巢一事?亦或是太太是想要我原谅太太偏袒养女,想要我原谅太太放任养女同我这个儿媳日日斗法,闹得整个家宅不宁,而太太躲在背后渔翁得利一事?”
话说,事已至此,沈安宁已没了任何体面的必要,只毫不留情的戳穿撕破着萧氏的虚伪,伪善面容。
她不知今日萧氏当真是为了陆景融的要求,真心实意接她回府的?
还是,又有什么旁的成算?
她一律统统都不想再去挖掘,再去探究了。
她现在唯一想要的便是清净,与陆家一刀两断后的彻彻底底的清净。
她只盯着萧氏的眼睛,字字珠玑,毫不掩饰道:“太太,你我都是女人,很多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若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大家面上至少都能相安无事,可若非得逼着人将话挑明了,那就只有鱼死网破的份了。”
话说,沈安宁虽没有萧氏谋害争对她的证据,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