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摆出战斗的姿态,莫迦梅特便知接下来的一战不可避免。然而,他实在不想和这位屡受蒙蔽的同类动手。昔年在战争中救下了穆斯塔西姆的馀孽,前不久又在战争中保护了那些蠢笨的士兵,如今又在这场战争中偏袒非魔导士一方……这个孩子是可怜的,被那帮非魔导士们蒙蔽得太深太深。
莫迦梅特不得不擡起魔杖,直面愈发喧嚣的魔力之风。
他长叹一声:“Magi,你究竟,站在哪一方呢?”
“我忠于我自己。”
花楹脚踏虚空,火龙渐次于身後升腾而起,照得她眼如野火,身似烈焰。她与数只火龙一起,冲向了莫迦梅特:
“这个魔力炉正在孕育着非常可怕的东西,告诉我停下它的方法!”
莫迦梅特的防壁魔法还没张开太久,就有了龟裂的迹象。
“我可以告诉你方法。”
见到对方有一瞬短暂地停下了攻势,莫迦梅特抓住这一刻的机会,猛地闪身冲向了花楹的後方——即魔力炉的所在。
与此同时,他不忘往後方抛射重重魔法,阻挡对方的脚步。
发觉到莫迦梅特是想冲进深不见底的熔炉内,花楹惊道:“你疯了吗?!你是想以自己作为媒介掌控那些狂暴的黑鲁夫吗?!你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啊!”
“不这麽做,马格诺修泰德将会毁灭在那帮非魔导士的手上!”
此等危急存亡之际,他早就抱着必死的觉悟与五等特许区的20万人共同殉身了。若没有她的入侵,他本就打算来到这,开啓魔力炉的最终机关。
莫迦梅特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前方那一道贪婪又深不见底的巨口。这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魔鬼,而魔鬼的生灭,自然也要由他来掌控。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前方的黑暗里,突地出现了一方七芒星光门。
光门内走出了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不就是战争吗!你着什麽急,我可以替你把他们都挡出去!但你这个熔炉,必须要毁掉!”
来不及了。
莫迦梅特神色沉着,发动了最後一个魔法。现在的距离,足以让熔炉感应到他的呼唤,并给他回应。
後方的夜蝶源源不断朝前涌去,花楹条件反射地张开防壁保护了自己,却也愣怔望着眼前被吞噬的老人。
“我还没有孱弱到需要一个小姑娘来替我拦下两个国家的侵略。”
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莫迦梅特压抑着话音,但却让花楹听出了一种温和又悲哀的感绪:
“你和我过去的一个孩子真是相似……我们魔导士,总是容易受到非魔导士的王者们驱使,或为他们的理想,或为他们的私欲。我们明明身负着与衆不同的力量,却总是在为了他人而活……这究竟是为什麽呢?”
究竟是为什麽呢?
——这个答案,明明是全人类都心照不宣的真理。却总是让人一句又一句,忍不住发出询问。
花楹沉默着,缓缓接近了与熔炉同化的老人。在无垠的暗之海中,她和保护她的光球就像飘摇泅渡的小船。
“你认识我,那也算是我的故人。既是故人,那我帮你一把吧。”花楹深吸一口气,极尽可能地向方圆十里内所有能响应她的鲁夫发出了呼唤。
感知太过,大脑就会止不住的发痛,可体内那摇摇欲坠的禁制同样濒临崩溃。
——原来每一次超越极限,都会令人焕若新生。
……看来突破禁制的方法并不只有打架。
筋骨处传来令人耳清目明的响声,她听到了一直以来锁住她的桎梏轰然坍塌了。彻底地,完全轰塌了。
她已经休息够了。
时钟重新转动,生命和生机重新在她的体内流动,这些年她被凝固的时间,也该馈还回她的身上。花楹丶不,赫尔加伸出了手。
莫迦梅特瞳孔一缩:“不,你不能这麽做,你会像我一样陷入黑暗的!”
“没关系,我有把握活下来。但你,绝对不能成为黑之容器,这样可是会给我所爱的世界带来不小的麻烦。”
光之鲁夫汇成巨鸟,自天际俯冲向地底。
跳入熔炉的一霎,她握住七芒星符,含笑低喃道:“接下来,就让我们里应外合吧,辛。”
与此同时的远方——
“该死!”有人从王座上站起,匆匆忙忙跑出门,魔装飞向高空,留下急促的馀音:“雅姆莱哈,传讯告诉同盟们,不用等我,直接飞往马格诺修泰德!”
……
时间是一个首尾相接的圆。
所以她才会兜兜转转,碰上一位又一位故人。
这是循环。
或许也是……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