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干得兴高采烈的罗老爹,似被浇了一头冷水,慌忙道:“老二事多,每天不是跑县里,就是去各乡,没有多余的功夫,再说,咱们人手多,少他一个不少。”
黄世兵咂咂嘴道:“这不是怕外人说闲话,让人以为姐夫在家里连个哥都当不好,惹得亲弟不跟他往来。”
罗老爹道:“说的什么话,没影的事。”
罗雨瞧不惯老爹这么低声下气,当即喝道:“少在这嚼舌根,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在这里胡说八道。”
黄世兵挑眉道:“我姐嫁到你家,怎么能说没关系?要是姐夫名声不好,岂不是我姐这个大嫂也有问题,没能相夫教子,和睦兄弟。”
“怪会拽文,说的一套一套的。”罗雨冷笑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当着大伙的面,不妨说明白,别在这拐弯抹角,大哥大嫂当得好不好,不用外人说闲话,自己心里清楚。”
黄秀当即出声:“瞧这样,二妹心里有意见?可以明白说说,大伙都不是外人,一起听听。”
借苦干掩藏自己,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的罗学风,没法再隐形,因为他媳妇参战,必定不会让事情和平结尾。
“小兵,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能扯清楚的,来帮忙的我感谢,不来我不怨,别说这么多废话,耽误事。”
黄世兵嘴上喊得亲热,实际并不把这个姐夫放在眼里,反驳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罗学云自个住大砖屋,却看着亲哥吭哧吭哧盖泥巴房,四里八乡问一问说得过去吗?这是亲兄弟?!”
罗雨喝道:“从来只有大哥大姐照顾老弟老妹,从没听说,结了婚的大哥,还要找没成家的老弟要东西的,你说这话,自个不害臊?
我弟盖大砖屋,没让家里掏一分钱,出一份力,家里盖屋他不来,你告诉我,谁敢说闲话!”
忙碌的工地再也没法用噪声掩盖矛盾,来回忙活的众人,陆续停手,瞧着事态展。
只是黄秀父亲黄国强,大哥二哥黄世军黄世卫,却都没有出声,默默放纵事态展。
罗老爹头痛欲裂,一振铁锹道:“二妮,你给我滚回家,不需要你在这添乱!”
老叔罗师塘点燃香烟,还给儿子罗学杨递了一根,也站在角落不说话。
“我最看不惯就是你们这个派头,有什么话不敢当面锣对面鼓讲清楚,只敢背后煽风点火。”
罗雨怒气冲冲:“队里两三千号人,除了吃奶的娃娃,都长眼睛有耳朵,谁做人做事不讲道理,大伙心里都清楚,抬头不见低头见,真以为两三句话,就能颠倒黑白!”
“够了,死妮子,给我滚回家。”
罗老爹见二女一张铁嘴,寸步不让,勃然大怒,挥起巴掌就要打人。
罗师塘及时出手,间不容的时刻拦住亲哥。
“有话说话,打孩子算怎么回事。”
罗师塘看向黄国强,笑道:“亲家,有啥话跟老的说就行,小孩们不懂事,吵来吵去让人看笑话。”
黄国强默然良久,等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缓缓开口。
“学拖拉机开汽车,那么多快出五服的兄弟都喊上,不让学风去;种菜养兔子,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都愿带,也不叫学风;就算不是亲兄弟,只是一般化都姓罗,也不该是这样吧。”
黄国强一把按住罗学风的肩膀。
“要学风不是我女婿,我半句话不当说,既然我女儿嫁到你们罗家,不能看她平白受委屈,对不对?”
第16o章交流会
罗师塘立时沉默,罗老爹等人同样不知道如何反驳。
罗学云这些操作,知道内里的,谁不知道黄秀夫妇见利忘义,临时反悔的行为,已经完全得罪他。
村里其他人大都能理解,便是固执守旧颇有微词的,也不会在明面上讲。
一来很多人已经或是正要跟着罗学云赚钱,二来罗学云本人也不是好惹的,没必要平白得罪他。
可这些事情表面看起来的确很不近人情。
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能忍心亲兄弟还吃糠咽菜,不说兄弟情义,眼中还有没有父母在?
眼见场面尴尬,罗家没人能反驳,罗雨气就不打一处来,喊道:“国强叔既然对这事不满,那就把二弟叫到当面,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解答国强叔的疑惑。
幺弟,你跑快点回去,给县里打电话,让你二哥赶快回来!”
罗老爹罗老娘皆是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处理。
幺弟却明白,这些人说再多,都是隔靴搔痒,没得屁用,真要话,还得是自家二哥。
他放下铁锹,一溜烟跑了。
罗老爹见状,叹气道:“晚饭大家都不要走,让老二回来,把这事说清楚,给亲家一个交代,可好?”
黄国强道:“我不是逼着学云养他兄长,只不过能当兄弟,是几辈子的缘分,处成这样,叫人笑话。”
罗老爹哀哀道:“是啊,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不明事理,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该说清楚。”
“哥。”罗师塘见此情形,不免有些难受。
不久后,幺弟回来报信。
“二哥没去县里,被国宏叔接到公社开会去了,下午应该就能回来。”
罗老爹点头:“我知道了,继续干活吧。”
田集,曹国宏带着罗学云走进院子,直奔某间教室模样的会议室。
“秦技术?”
会议室里,相貌英俊的秦远山,正和人一起维持秩序,安排落座,罗学云只瞄一眼侧脸,就认出他就是当初给自己解答疑惑的技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