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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雅室
蓝啓仁没想到自家小侄子会带着魏婴和一群温家人上门,看着那群温家人各个神情端肃,看上去像来者不善。
这些年除了大侄子和小侄子蓝氏与温氏接触极少,当初的事虽然蓝氏有过,但自家家主至今被圈在一处,前主母也被监禁,不少长老弟子都至今未归,这对蓝氏家训就是最大的嘲讽。而且温氏意图和险恶用心他们早已明了,蓝氏就是温氏立威的靶子,温氏吃定了蓝氏不会因此事反扑而已。
蓝啓仁绷着脸,“阿湛,你这是做什麽?如果是找你大哥去寒室就是。”
魏婴示礼,嘴角含笑,“蓝先生,今日多有打扰。”
蓝啓仁最是见不得温氏这一套,准没好事。不过该有的礼数他还是懂的,这魏婴虽然与自己侄子交好,但他确实是温氏宗主。
蓝啓仁回礼,“不知魏宗主此来可有事?”
魏婴道:“确实有事,而且是好事。”
魏婴拉着蓝湛坐下,将准备好的册子推给对面坐下的蓝啓仁。
蓝啓仁看见册子反射性的有些不喜。魏婴好似知道蓝啓仁的想法,道:“闻蓝氏有一问灵之法,可以死者沟通,温氏有意合作还请蓝先生仔细考虑一番。”
蓝啓仁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自家侄子,不是他小人之心,按温氏以前的作风,不会是让蓝氏将自家绝学交出去吧?
蓝湛道:“叔父,温氏并无恶意。”
蓝啓仁稍稍放心一些,拿起册子翻看,可是越看脸色就有点黑,确实不是恶意,但也不是什麽好意,这不是上门打劫吗?
魏婴见蓝啓仁脸色不虞,道:“蓝先生放心,温氏待遇不错。而且这也算是一次历练不是吗?”
蓝啓仁黑着脸道:“我蓝氏子弟岂能用绝学做这种事?”
魏婴道:“蓝先生此言有些偏颇,这为死者辩护怎能不算是一种修行?凡人讼师虽大多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为掌权者开罪,但世事无绝对。
“讼师之所以臭名昭着不过是普通百姓身上无利可图,掌权者又借势压人而已。温氏如今推行法典,这此次聘用不是为个人,而是长期与蓝氏合作,是立法阁专门成立的公共辩护人,专为无法开口说话的邪祟所立。”
蓝啓仁神色还是充满排斥,蓝氏乃玄门大族,家训雅正为先,这讼师之职实在有失体面。
蓝湛见蓝啓仁张口要回绝,劝道:“叔父可与长老商议後再决定。”
蓝啓仁见小侄子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势心里一梗,这几年温氏张扬,原本他是不愿让两个侄子与温氏多接触的,可是百家摄于温氏之威将直系放出去,若是蓝氏固守,时间长了极有可能被排斥在圈子之外。
只是原本想着只要自己严格教导,两个侄子一定能坚守本心,没想到还是被荼毒。
魏婴见蓝啓仁下巴的胡子都抖动起来,未免他出个好歹,笑着道:“蓝先生不必今日给魏婴答复。”话音一转道:“晚辈受蓝湛之邀前来做客,这几天要叨扰蓝先生清净了。”
蓝啓仁看了眼端坐在魏婴身边的侄子,最终只能点头,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魏婴留在蓝氏做客,为了不麻烦蓝氏他让温氏门生去彩衣镇一带暂住,他自己则与蓝湛同住静室,每日同进同出。
蓝曦臣原本在寒室闭门思过,但魏婴做客蓝氏,蓝氏少宗主必然要相陪几日,全了礼数。
蓝曦臣得知魏婴来了也很高兴,这几日被罚,他神色有些恹恹,眼神更是茫然,这次弟弟早早归来,还带了魏婴让他有些急迫的想一吐心事。
魏婴听说蓝曦臣被罚思过的事有些好奇,当晚两人并肩躺在静室的床榻上,魏婴问了蓝湛。蓝湛也摇头,“叔父说兄长魔怔了,要醒醒脑子。”
魏婴被勾得更加好奇了,蓝曦臣前些日子被赐字,虚岁也有十五,按说是要慢慢接受宗务,填补他父亲的空缺了。
这是这节骨眼被罚思过,当真奇怪。
蓝湛感觉到魏婴的好奇,安慰道:“明日兄长应该会暂解禁令,可以问。”
魏婴一想确实如此,蓝氏最是明仪知礼,每年还有不少家族送自家子弟前来学学蓝氏的风姿仪态,如今他这个温氏宗主来蓝家做客,以蓝氏作风必然会让少宗主作陪两日,以表地主之谊。
两人说完话,头挨着头慢慢睡去。
第二日果然如蓝湛所料,等用了早膳就有门生来报蓝曦臣在雅室。
魏婴被一顿早点弄得眼泪汪汪,一想着蓝湛天天吃这个更是有些心疼,“蓝湛,等回去了我让我家厨子来姑苏,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蓝湛见魏婴脸皱成一团,嘴角还有些草根树皮汤留下的痕迹,拿出一方布巾递给魏婴,“不用,我吃惯了。中午我们去彩衣镇。”
魏婴知道这是蓝湛迁就自己,也不客气,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门生来报时,魏婴正拉着蓝湛说他们这有哪些特産必不可错过,一下听到蓝曦臣出来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与蓝湛说等下一起去尝尝。
雅室中,蓝曦臣,蓝湛和魏婴坐在一张席子上,蓝曦臣时不时的轻声叹气,蓝湛和魏婴排排坐在他对面任由他叹,等蓝曦臣叹够了,发现弟弟和魏婴都不问,反而自己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