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意那句“可以,老娘答应你”在寂静的房间里落下,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妥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朱霆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沉静如古井,却又仿佛蕴含着汹涌的暗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太安稳。盛之意脑子里反复推演着第二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法,骨子里属于黑道大佬的冒险因子和对未知的掌控欲蠢蠢欲动,将那些许因朱霆的条件而产生的异样情绪压了下去。朱霆则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留意着窗外的动静,那规律的金属敲击声没有再响起,但山林深处那份不寻常的寂静,本身就如同蛰伏的巨兽,更让人心悸。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山间弥漫着乳白色的薄雾,空气清冷湿润。盛之意早早起身,换上了一身傅家准备的、便于活动的深色衣裤,将头利落地扎在脑后。她的腿伤并未痊愈,走动时依旧能感到隐隐的刺痛,但她脸上却看不出分毫,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朱霆也已准备妥当。他换上了一套半旧的工装,更显得肩宽腰窄,身形挺拔。那辆凤凰二八大杠被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胎气足,链条上好了油,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三个孩子也醒了,围在旁边。朱大宝小脸上满是担忧,欲言又止。朱二宝则好奇地摸着自行车的车座:“爹,后妈,你们真要骑车去玩啊?能带我去不?”
盛之意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法依旧算不上温柔):“小屁孩跟着凑什么热闹?老实待着,等后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这话说得轻松,试图冲淡凝重的气氛。
朱霆蹲下身,看着朱大宝,沉声道:“在家看好弟弟,我们很快回来。”
朱大宝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傅管家准时出现,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模样,仿佛对他们这“清晨溜达”的计划毫不知情,或者说,毫不在意。他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和一小包干粮:“山中晨露重,二位带上些热水和吃食。切记,不要深入,安全第一。”
“谢了,傅管家。”盛之意接过东西,随手挂在车把上,动作自然,心里却冷笑:猫哭耗子假慈悲。
没有再耽搁,朱霆长腿一跨,稳坐上车座。盛之意则侧身,小心地坐在了后衣架上。她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了朱霆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腹紧实的肌肉和传来的温热体温。这姿势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为了保持平衡,也只能如此。
朱霆在她环上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他脚下一蹬,自行车便稳稳地驶出了别院大门,融入了晨雾缭绕的山道。
守卫果然没有阻拦,只是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与林木的掩映之中。
一出别院的视线范围,气氛陡然变得不同。山道崎岖不平,自行车颠簸前行,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去,能见度很低,四周只有鸟鸣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更显幽深寂静。
盛之意环着朱霆的腰,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晃动。她将下巴轻轻抵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皂角清冽和淡淡汗味的男性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有些恍惚,仿佛穿越回了某个久远的、不属于她盛之意的、模糊的童年片段……好像也曾这样,依赖地抱着谁的腰,坐在什么颠簸的交通工具上……
她猛地甩了甩头,将这莫名其妙的联想驱散。疯批后妈的人设不能崩!她可是来干大事的!
“往左,那边有条小路,地图上标的,能绕到那片山坡的侧面。”盛之意压低声音,在朱霆耳边指挥。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朱霆“嗯”了一声,依言转向。那条小路更加狭窄崎岖,几乎被杂草淹没。他骑得更加小心,肌肉紧绷,掌控着车子的平衡。
盛之意也不再胡思乱想,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现,越是靠近地图上朱圈标记的方向,人工活动的痕迹就越明显——被折断的树枝,隐约的车辙印,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非自然形成的碎石。
“停下。”盛之意忽然拍了拍朱霆的背。
朱霆捏紧车闸,单脚支地。两人停在一处相对茂密的灌木丛后。
盛之意示意他噤声,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和鸟鸣,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规律的“嗡嗡”声,像是……小型电机或者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非常遥远,但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却被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
“听到没?”她低声问。
朱霆凝神片刻,点了点头,眼神更加凝重。这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山里确实有“东西”。
两人推着自行车,借着林木和地形的掩护,继续朝着声音来源和朱圈标记的方向迂回前进。盛之意腿伤不便,走得很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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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霆看着她倔强的侧脸,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用,老娘能行。”盛之意喘着气,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同搜寻猎物的母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