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忿忿道:“我也不在乎一顿饭,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我就是憋得慌。”
老太太蹬蹬几步走到墙壁边,指着隔壁:“海生一家都被邀请了,明日晌午不生火,顾家也一样,咱可是亲嫡的爹娘啊,大房也真的做得出这种事,这是存心让咱没脸啊
!”
“人家就是不给咱脸,咱又能咋样?”陶老汉反问马氏。
“当初旺生在镇上医馆,我就说带几十文钱去看一眼吧,你死活不答应,一门心思都在招娣的身上。”
“咱做了些啥事儿寒了老大的心,咱心里该有数啊,这会子他回来了,我去看他,想跟你这里要几只鸡蛋你都舍不得给,看到隔壁海生家吃萝卜菜又嘴馋,今个要不是你打发我过去讨萝卜菜,也不至于闹到这么僵,都怪你!”
陶老汉一时憋闷,把责任一股脑儿往马氏身上推,全然忘记了昨日陶二云主动询问时,他的一顿怼。
马氏可不会把这些责任照单全收,她抬脚就把陶老汉面前那盆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脚水踹翻。
水哗啦啦流了一地,直接淹没了陶老汉的鞋子。
陶老汉大惊,想从凳子上下来,奈何鞋子都被水给冲走了。
老汉赤着双脚站到凳子上,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指着地上的马氏:“你这老婆子是疯了不?好端端的撒啥泼?”
马氏双手叉腰:“我撒泼?你这个胆小怕事的东西,就只晓得把锅往老娘身上甩,我受够你啦,你不要脸,没担当,不是个爷们!”
陶老汉气得不行,光脚跳到了地上,地上很滑,他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
马氏也不过来扶他,还叉着腰站在一旁骂。
陶老汉的眼睛里都是火苗在窜,爬起身朝马氏那边扑了过去,一把就将马氏按在地上打。
今日在陶四喜那里没能打出去的巴掌,这会子一股脑儿招呼在马氏的脸上,打得劈啪作响。
马氏骂人是一把好手,跟妇人打架也没怂过,可那都是女人之间的战斗。
如今当对手换做陶老汉,陶老汉的身形有马氏两个大,几乎能包住她。
马氏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这不,还没挣扎几下就没了力气,只剩下嗷嗷叫的份,叫得那个惨,就跟杀猪似的。
这一场战斗直到惊动了一墙之隔的陶海生和余氏夫妇,两口子连夜赶过来方才将地上的二人强行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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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陶海生把陶老汉拉去了隔壁自己家睡觉去了,留下余氏在东屋这里安抚马氏。
等到把陶老汉安置得躺下睡觉了,陶海生又再次过来接余氏回去。
余氏在东屋里,帮马氏把地上的洗脚水,还有二老打架的时候撞翻的那些东西全给收拾好了,又照顾马氏上床睡了,此时累得腰酸背痛。
等到被陶海生扶着出了陶家院子,余氏忍不住跟陶海生那抱怨:“从前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爹娘在世那几年也没舍得让我这样伺候过,如今你爹娘不在了,你这叔父婶娘倒要了我的命!”
陶海生道:“不就让你伺候了小半夜么,咋就把命给要了呢?没那么严重吧?”
余氏停下不走了,一把狠狠拧在陶海生的胳膊上。
“你个没良心的,你都没见到我收拾东屋累得快成狗了,你那婶娘是盘着腿坐在床上骂你叔父,别说搭把手了,我收拾完了一切她连半个谢字都没有,我又不是她媳妇,你还不心疼我,我这做人真没意思!”
陶海生听到余氏这番话,也有些为自己方才的话懊恼。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你,别人不晓得你的辛苦我晓得。来,腰酸了是不?我驮你回去,待会到了床上我帮你好好揉揉。”
陶海生高大的身躯在余氏身前蹲下,余氏哪里真舍得要他驮,拍了他后背一下,“好啦,用不着献殷勤,扶着我就行。”
“好,多谢婆娘体谅,我家婆娘最贤惠了。”
陶海生赶紧双手扶住余氏往家走。
陶老汉被安置在西屋里,陶海生夫妇两个则睡在东屋。
吹灭了灯火,两口子各自交流了一会儿二老分开后的情况,反正就是一个字,骂。
老太太在骂老头子,老头子也在抱怨老太太。
“我可真是搞不懂你叔婶,你说这两个儿子的关系都没处好,老两口不去寻思着咋样处理好跟儿子媳妇的关系,反倒自己还在窝里掐起来了。”
黑暗中,余氏小声嘀咕道。
“你叔下手也怪狠的,一个大老爷们,那样照着一个老妇人的脸上下拳头,你婶子的半边脸都被打肿啦,先前我用冷水给她敷的时候,痛得龇牙咧嘴。那还只是脸上,不晓得身上,还有脏腑里还有没有内伤。”
听到余氏的话,陶海生只能暗自叹息:“我叔也好不到哪去,脸上挂了彩,我婶那长指甲真利索,一条条,我估计我叔脸上少说都被挖去二两肉了,原本就没几两肉。”
余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咱跟他们做邻居,可真是倒霉,旺生分家了,春生和朱氏也跑回娘家了,如今这老两口干架轮到咱这侄子侄媳妇来管了?我跟你说陶海生,你可别犯傻,咱可没那义务啊!”余氏翻了个身,很严肃的跟陶海生叮嘱。
陶海生嗯了声,“你放心吧,我自个的牛尾巴还遮不住自个的牛腚儿呢,哪里还有那个本事去管他们?今夜不过是听不下去怕再打就打出人命来了,明日一早我和大壮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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