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手脚冰凉,“所以现在他们暂时还不会……对皇上……”
“嗯。”尹慎轻笑,“历史更迭变幻,这是常态,你用不着紧张。”
这一句话让海棠整个人虎躯一震,现在昏迷不醒的不是他的老子么?怎么他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关心?
心里这么想着,她也确实就这么问了。
“他生性多疑,当年听信谗言对我心生忌惮,把我赶到边关。这么多年,我在边关为他护国杀敌却没得过任何的功赏,更没有任何一句关心询问。每一次战场上都要死伤成千上万的兵马,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在我眼里,他那条命还抵不过我手下的一兵一卒来的珍贵。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的吧?”
海棠惊愕的合不上她的两片唇了。“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你也不怕我转身就把你给卖了?”
尹慎笑了,“你不会。玉峰山上的二当家,讲义气明是非,又是尹泽的承王妃,光是这个身份就是我能信得过的人了。”
他说的这么笃定,一点儿怀疑都没有,此番信任弄得海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尹慎突然露出两分凝重,沉沉的目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躲避着她。
“应该不会久留,你要么在这里等一等,要么等尹泽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她摇头,“不用,我只是……来拜个年而已。既然他们进宫去了,那也就回去了。”
转身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二殿下,这一局我们有多少胜算?”
“五成吧。毕竟我的兵马都在边关,人家手里的禁卫军就是两万,再加上夏侯荀穆藏身在京城内外各处的人,我们能有五成把握已经算是可以了。”
她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若是……若是他们败了,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你想问的是……霍国相?”
被人一语戳穿她的心事,她却突然不愿意承认了。“没什么,我回去了。”
匆匆丢下这话,海棠又快速的离开了此处,顺着来时的路避开别人耳目回去了。
人才刚刚回去没多久,就听说霍椋已经回来了。她托艺秀去前头打听,知道霍椋回来之后就去了书房,正准备过去偷听墙角,却听见后窗无风却被吹动,她心里一喜,刚一转身,果真就被尹泽抱进了怀里。
海棠提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整个人贪恋在他怀里。
尹泽久久没有说话,更没有不规矩的动手动脚,就这么默默的抱着她。她刚落下的心又被高高提了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他依旧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些,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又紧了紧。
“尹泽,到底怎么了?”
良久,他才终于有了声音。“没事。”
海棠挣开他的怀,抬头看向他。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是眼中明显是藏着什么的。她抓着尹泽的衣裳,连声追问:“明明就是有事儿!是不是皇上的病情严重了?还是老王妃出事儿了?还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见他什么都不说,海棠心里更是着急。“你倒是说话啊!”
“是老东西。”
海棠一愣,“老王爷?”
“皇上的昏迷不醒的病症不过就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要引我们入宫。又怕太惹人耳目,所以我得了特赦,被放了回来,而老东西他则是被留在了宫里。”
海棠缓了颜色,“我还以为……”
尹泽似笑非笑,“你以为他死了,还是我出事了?”他重新把海棠揽进怀里,“你放心,大事未成,我们谁都不会死。”
他说的轻松,但是海棠却听出了沉重。
事态,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他们手里头已经有了个老王妃,为什么还要把老王爷也囚在宫中?”
“承王府虽然被打压,但老东西依旧是他们最忌惮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说话的权威,更是因为皇上未中毒之前曾经私下见过他,还给了他一样东西。五皇子昨夜才知道这件事情,今早就放出假消息。他们筹谋这么久,现下就绝佳的好时机,他们绝不会让父王坏了他们的大事。”说完这些,尹泽又缓和下语气,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你去过承王府,已经见过二殿下了?”
见她点头,尹泽又问:“你觉得二殿下如何?”
海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会是个明君。”
尹泽笑,“那你知道皇上给了他什么东西么?”
她的心再次被提了上来。“是什么?”
“皇上给了父王两样东西,一是召二殿下回京的亲笔书信。二是,传位昭书。”
海棠倒吸一口凉气,“传位,传给谁?”
尹泽抿唇不语,只是这么默默的看着她。海棠动了动唇,“是二殿下?”
他颔首,沉沉应了一声,“嗯。”
“二殿下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一天听了太多不得了的事情,海棠脑子里早就乱成一片了。“为什么?既然是在中毒之前就给了老王爷书信,二殿下又早早来了京城,为什么老王爷不把信与诏书交到二殿下手里?”
“信为送到二殿下手中,老东西自有他的考量。至于诏书一事,现下还不是时候。”
海棠摇头,“二殿下与我说,是皇上生疑将他赶到边关不闻不问,明知道皇上昏迷不醒却只有冷漠……若是他知道那个位置是给他的,他们父子就不会……”
尹泽扣住她的下巴,拦下她口中的话。“皇上不是不闻不问,而是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