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了纪清雨的担忧,傅寒宽慰道:“放心吧,现在,无论是你还是妈妈,我都护得住。”
之后几天还有数不完的检查要做,纪清雨在各种繁杂的检查间隙试图喘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捞起桌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准备找一部肥皂剧打发时间。
肥皂剧没找到,纪燃的报道倒是一大堆,他这些年算计得不只纪清雨一个,可谓是恶行累累,在傅寒的大力推动下终于判了,估计从今往后,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同时,巨额的赔款也找上门来,数量大到令人咂舌,光是解约费就是个天价数字,更让人汗颜的是,背后举报和揭发他的人居然是傅云生,那位他自以为能够拿捏住的老情人。
纪清雨看着报道,纪燃本来在法院开庭也仍旧笑得出来,可补充的证据一个接一个狠狠往他脸上砸,他虚情假意的笑也终于挂不住了。最后,在看到傅云生的一瞬间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娱乐博主大肆报道,纪清雨正看得津津有味,放在手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真是不能念叨别人,手机上显示出一个久违的名字。
纪燃。
纪清雨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最后接了起来,纪燃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点杂音都没有,直到旁边有人催促他才开口:“我想再见你一面。”
“你在哪?”纪清雨的手上还埋着滞留针,医院有做不完的检查项目,他已经很久没去想纪燃的事,对于他这位亲爱的弟弟,他其实觉得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京郊松山路二号监狱。”纪燃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声音却冷漠地说,“到时间了。”
“我等着你。”纪燃最后留下一句话,像一句生冷的叹息,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第49章
一回到京市果然还是不适应,冬天很冷,冷得彻骨。
纪燃的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底牌,纪清雨绞尽脑汁思考也没有想出来,最后甚至荒谬地想,对方总不会是来跟他叙旧的吧。
手术前夕,纪清雨还是去见了纪燃。
监狱的位置很偏僻,围在一片小山上,纪清雨走了很久才看到监狱的围栏。
探望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狱警看到纪清雨,眼睛睁大了一些,纪清雨有些警惕地看回去,结果下一秒他的面前伸过来一张纸和水笔,狱警有些激动地说:“老师,我是您的粉丝。”
纪清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居然也有粉丝了吗,他有些好笑又受宠若惊地接过笔,给他签了个名。
松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寒冷又长满松树的地方,纪清雨在狱警的带领下走进去,停在探望室的铁栅栏前。
纪燃还是那副样子,这样艳丽的花盛极一时后衰败了,他手上带着手铐,眼睛阴冷地盯着纪清雨,却很难再看出过往的神采。
纪清雨拉开座椅,坐在纪燃对面。
“有烟吗?”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我不抽烟。”纪清雨回答。
“旁边那个狱警有,他不喜欢我,总是不给我烟,你给我要一根。”纪燃看起来真的很渴望尼古丁,纪清雨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帮他要了,隔着栅栏,帮纪燃点了火。
烟雾蒸腾起来,白花花的烟在空气中不规则地散开,纪清雨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有孩子了,不能总是闻烟味,他站起来,后退两步,纪燃看他这幅样子,也印证了自己早就有的猜想,又盯着纪清雨的小腹看了两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嗤笑一声:“你还真敢过来。”
“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怕我会害你吗?”
“怎么害?”纪清雨问,“拿你的手铐勒死我?”
“也不是不行。”纪燃的烟抽得很猛很快,恨不得把烟叶一起嚼了。看纪清雨的眼神也带着股狠劲儿。
“纪清雨,你知道吗,对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后悔过。”
“是吗?”烟燃烧了三分之二,纪清雨往窗边站了站,“其实我还会想念当时高中时候,课间你叫我出去,分给我你做的糖果。”
“那些不过是做得不好的残次品,我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信任我。”烟灰落下来,落在金属滑面的桌子上,灰扑扑的,周围一切都灰扑扑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好吃。”纪清雨开始觉得冷了,他今天出门穿了件薄羊绒袜子,围巾也裹了最轻薄的那条,实在是失策了。
纪燃不说话了,手握紧又松开,最后一点烟也燃尽了,他看着桌面上的烟灰,陷入沉默。
“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让我欣赏你落败的样子吗。”纪清雨问。
“纪清雨,你现在赢了,感觉怎么样?”纪燃咧嘴扯出一个笑。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赢。”纪清雨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有些意外,“原来你真的是来和我叙旧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纪清雨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大概对纪燃这种恶人也是一样。可是纪清雨不想再和他耗下去,平白浪费时间,于是转身要走。
“等等!”纪燃的嗓子里发出这咯咯的声音,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叫住纪清雨,“你妈妈的事,不是我干的,我没想过在她的手术上动手脚。”
“还重要吗?”纪清雨继续往门外走,最后被留在原地的,也就只剩下纪燃一个。
纪燃在身后说:“喂,你知道吗,只有你才会玩那种一厢情愿的朋友游戏。”
“你高高在上给谁看,你这幅模样是要施舍谁,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赌对了,运气好,要不是因为傅寒,你现在早就一无所有了!”
“是吗。”纪清雨仍旧没动怒,白色的围巾在这种地方太容易沾上灰尘,他不想让自己身上再次沾满纪燃的烟灰,那些恶意和负面的感受究竟从何而来,纪燃究竟为什么要对他施加这么多的恶,他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
狱警把门打开,询问纪清雨:“十五分钟还没到呢,就要离开了吗?”
“嗯,话说尽了,没什么可说的了。”纪清雨笑了笑,想到什么般又说了一句,“不要忘记以后多给他几颗烟。”
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山脚,一上车,傅寒就扣住纪清雨的手,从身旁环抱住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声音像嗫嚅,带着些黏腻的尾音,傅寒的鼻息贴在纪清雨耳侧,有些发痒。纪清雨有些不适地侧了侧头,把傅寒推开。
“说了很多。”纪清雨去推傅寒的脸,他觉得傅寒像某种大型的犬科动物,也可能是冬天到了的缘故,总之逐渐变得更加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