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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他吃了药，喝了水，边咳边爬回床上，要躺下前，她还帮他垫了好几个枕头在背后。

「别马上躺平，会胃酸逆流的，过一个小时再把枕头拿开。」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忽远忽近的。

「好……咳咳咳……」他边说边咳，抱着被子，继续对着她傻笑。

她把窗户关上，打开了平常他为了省电舍不得开的冷气。

屋里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药效也开始发挥，缓解了肌肉的疼痛，教他眼皮又再次变重，可他舍不得闭上眼。

「想睡就快睡，死撑着干嘛？」见他那模样，她没好气的说。

「我怕眼一闭，这梦就醒了……」他傻呵呵的笑着说：「就看不到你了……呵呵……呵呵……」

阿澪无言以对，因为下一秒，眼前这呆子就已经闭上了眼，然后开始打呼，脸上还挂着那蠢到爆的傻笑。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他书桌前，打开他的笔电，连线上网。

窗外的雨仍在下，她敲打着键盘，进入网路信箱，快速浏览之后，再回覆信件。

不是她不信任秦无明，才特别跑到这里来用阿定的电脑，但秦那家伙太不食人间烟火，而她活了那么久，比谁都还清楚，在这世上，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

前几天那妖怪的要求，更是证明了这是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等到处理好商业信件，她刻意切断网路，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碟插上笔电，读取其中的档案。

下一瞬，萤幕画面就出现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照片里有着无数古老文字，她移动滑鼠，快速浏览上头的巫文字。

这些照片不是假的，她深吸口气，思索了一下，关掉了档案，把随身碟取下，重新连线上网，并把钱转到那家伙指定的帐户。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阿澪抬眼，才发现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了。她没急着从窗户溜走，只关掉笔电，在来人开门时，将身上的衣服幻化成高中制服，然后拿起他床头装了水的马克杯，转身对开门进来的人露出微笑。

「啊，你一定是朱朱姊吧？」

没料到阿定房里会多了个不曾见过的女孩，趁下午休息回来查看阿定的朱朱愣了一下，就见那女孩落落大方的小声和她问好。

「朱朱姊你好，我是阿定的同学，我叫玲玲。」阿澪一手握着马克杯，一手指了指在床上睡死的阿呆，说：「他水喝完了，我刚去替他倒水，回来他就睡着了。」

她悄声说着，小心的把马克杯放回原位，再回身和那女人微笑解释。

「不好意思阿定生病了还跑来打扰，但因为制作毕业纪念册的同学，不小心把大家放照片档案的随身碟弄丢了，我们传讯息给给阿定，但他没回讯息，应该是没看到，所以才让我直接过来和阿定再要一张照片，不然我们怕会来不及在毕业前印好。」

「你好。」朱朱恍然过来，也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你跑这一趟。」她本来还奇怪学生怎么这时间不在学校，原来是为了毕业纪念册。

「不会不会，」阿澪摇着手，嘻嘻笑着说：「我猜拳猜赢了才能请公假出来，奉旨放假呢。」

说着，她还吐了下舌头。

这女孩那么有礼貌，长得漂亮又可爱，还怕吵醒阿定所以那么小声说话，朱朱不疑有他，只笑问：「阿定给你照片了吗？」

「给了，谢谢朱朱姊，那我先回去了。」阿澪甜甜再一笑，和这女人点点头，本打算就这样收住话题，告辞走人，谁知才刚试图移动到门边，就听到女人开口。

「同学你等等。」朱朱说着几个大步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保鲜盒，装到纸袋里给她：「这蛋黄酥你带回去吃。」

「咦？」阿澪一愣，知道自己应该要拒绝，但这女人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所以她迟疑了一下，才眨眼朱朱就把提袋塞到她手里了。

「这我今天早上才烤好的。」朱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人只要一紧张就会忍不住一直煮菜和烘烤糕饼，但阿定感冒发烧也没办法吃太多甜食，我早上已经送了好几盒出去了，拜托你帮忙吃一些。」

说着，她还双手合十的做出拜托的样子。

阿澪呆看着眼前削着短发，平常感觉很豪气爽朗，此刻却一脸羞窘的女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既然朱朱姊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朱朱姊。」

她双手提着纸袋，弯腰朝朱朱敬了个礼。

朱朱见她收了，松了口气，笑着道：「我才要谢谢你帮忙消灭它们。」

「我一定会一颗不剩的将它们消灭掉的，那我先回去罗，掰掰。」阿澪学着现下十七岁女孩的模样，笑着举手和她挥挥手道再见。

朱朱也笑着和她挥手。「路上小心。」

阿澪微笑挥手一路穿过客厅，从大门离开，但她单纯傻气的笑容在走出那间老公寓之后，就缓缓消逝。

这女人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养出温定方那样的阿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把这样的人牵扯在其中，但她现下的选择真的不多。

阿澪走下楼梯，出了公寓大门的那瞬间，身上的服装与样貌发型就都已改变，从高中女生变成了一位中年妇女。

离开公寓后，她回头看了眼那栋老旧的公寓，旁人看了，八成只会觉得这已经五十几年的老公寓又破又旧，甚至不会去注意它，可在她眼中，却能看见那隐隐拔地而起的光芒。

这栋公寓的位置，刚刚好就座落在流经这整座城市数条地下光脉的交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