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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他回来了(第1页)

月亮他回来了

孟里在云市工作三个月後,雷涛给孟里打过一次电话,说他的律师朋友对孟里的评价很不错,尤其是在法律研究丶文档准备和案件管理方面,稍微欠缺的是客户沟通和参与庭审这块,倒不是孟里能力不行,只是性格相对内向,不擅表达,比起振振有词,出口成章的同行,还需要多加练习,主要是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这些道理孟里都懂,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但就像雷涛说的,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并不容易。奶奶说她很小的时候是个话痨仔,这一点孟里已经没什麽印象了,记忆中自己从小就不太爱说话,只有在沈灼面前才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在孟里目前为止的经历中,真正意义上用语言对抗和反驳别人的时候并不多,现在回想起来也仅有那麽几次。

十三岁那年,胡大海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在情人节那天把沈灼送他的新年旺旺礼包转送给刘柳了,孟里知道後气得瞪着胡大海吼道:“你凭什麽动我的东西?”然後呢,胡大海不以为然回他道:“你不仅是个拖油瓶,还是只白眼狼。”

十六岁那年,七中两个小混混在学校北门拦住孟里,问他是不是在和何闪闪排练舞蹈时候占她便宜了,让孟里离何闪闪远一点,孟里为了让他们别骚扰何闪闪,说:“她不喜欢你,别去影响她学习。”然後呢?他们骂他臭叫花子多管闲事。

十七岁那年,沈志松来一中操场找孟里,孟里得知他把冯阿姨拉下水毁了她一生後,怒斥他不该这样。然後呢?沈志松说,你以为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你以为你和沈灼表现得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把她逼到绝境的人里,你不算一个吗?

孟里知道他算。所以快五年了,依然没法摆脱自己的罪责。他没办法理直气壮为自己辩护,没办法忘记第一次见冯阿姨时美好的样子,更没办法想象,沈灼亲眼看到他母亲轻生後该有多自责多害怕。

所以,他害怕口头上的辩护,害怕言语上的冲突,害怕对方猝不及防的攻击,而这些恰恰都是律师应该具备的能力。于是,孟里问雷涛,如果我一直这样,还能继续做律师吗?

雷涛当时正在钓鱼,坐了俩小时了,也没有一条鱼上鈎。听孟里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了这麽个问题後,好几分钟没说话,在孟里以为他不想回答这麽浅显的问题时,电话那头的雷涛惊呼一声,嘿,一条大的!

“孟里啊。”雷涛把鱼取下来放桶里,这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涛声,不一定非得用嘴发声。敢说丶会说当然很好,但你一定要记住,在法庭上,只有充分的证据,严谨的逻辑,坚定的信仰,才能帮你击退千军万马,而当你拥有了这些,嘴巴只是一个工具。”

数年後,当孟里沉着冷静地站在高级人民法院,言简意赅为身後的委托人争取权益,应对自如地面对来自对方律师的再三挑衅时,雷涛这段话依然经常浮现在他耳边。

而此时此刻,挂断电话的孟里,即将迎来二十二岁生日,也是他认识沈灼的第十年。

这年中秋,孟里为了一个案子加班加点没来得及回岚水,本来铁三角成员要来云市给他过生日,谁知道出发当天中午,杨煜吃了不干净的外卖食物中毒被送去了医院,吓得何闪闪嚎啕大哭。

孟里知道消息後关了电脑就准备去岚城,刚到火车站,何闪闪打电话来了,说杨煜已经没事了,让他也懒得折腾过来了,不好容易过个生日,自己去吃点好夥食,别跟着他们在医院吃清汤寡水。

当天晚上,孟里在家处理完工作,刚打算拆开一桶泡面,孟翠华就打电话过来了,问他生日饭吃了什麽,孟里骗奶奶说吃了大鱼大肉,孟翠华可没那麽好应付,非要跟孟里视频,孟里百般无奈之下,才跑到楼下餐馆里点了份莲藕汤,一条烤鱼,就当是吃夜宵了。

孟翠华看着视频里一个人坐在餐馆角落的孙子,虽然桌上摆的夥食不错,但好像又比之前瘦了,把她心疼得不行。

苗苗见奶奶给哥哥打视频,赶紧放下电视遥控器挤进了屏幕,一会儿祝哥哥生日快乐越来越帅,一会儿把她最近画的画拿出来给哥哥看,其中还有一副是她特意送给二十二岁的孟里的。每年哥哥生日送一幅画,二年级的胡苗苗已经坚持五年了。

祖孙三人视频快一刻钟了也舍不得挂电话,孟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里笑开花的一老一小,刚准备找老板借个支架把手机撑起来,让奶奶多看他一会儿,只见手机屏幕右上角,身後餐馆的入口进来一个人,朝跟他反方向放外卖的桌子走去。

短到快贴头皮的圆寸,从头到到脚的一身黑,手里拿了顶黄色的头盔,依旧引人注目又极其淡漠疏离的一张脸。

孟里呼吸一滞,立马挂断电话,全身上万亿个细胞进入紧急备战状态。他不敢妄动,先是在底下活动了一下脚腕,确定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关键时刻掉链子,然後在沈灼拿了外卖转身的同时,起身朝他走去。

沈灼始终半低着头,提着外卖快走出餐馆了,才瞥见孟里就在距离自己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孟里见沈灼已经发现他了,横竖不怕闹出动静,加快步子风一般地追了出去,而等他跑到外面时,沈灼已经骑上电动车,为了躲避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头也没回地朝机动车道驶去。

“沈灼!停下,沈灼!”孟里在人行道上追赶了一小段,眼看着沈灼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转身跨过防护栏更加快速地往前跑去。

心率急剧提升,喉咙的血腥味迅速漫开时,孟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次沈灼没有停下来,自己这辈子就再别想找到他了。于是,他一边追赶着即将转弯的沈灼,一边不顾旁人的眼光继续喊道:“沈灼,求你,别走!”

尖锐的鸣笛与刹车声响彻路口时,孟里终于停了下来。轿车车主看到迎面冲来的人倒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又惊慌失措地赶忙下了车,好在他刹车及时,没有看到有人倒在血泼中的惨状,只有一个腿上和脸上磨破了皮,扶着腰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青年,对着正前方哭得声嘶力竭:“沈灼!我受伤了,我好痛沈灼……好痛……”

沈灼,我的爱人,如果你当年能砸开「树洞」的门,抱起被电击後躲在墙角的我,那我能不能赌一把,你这次也会折回来,抱起已经想你想到已经不知道怎麽办了的我。

“我,诶你别冲动,跟我没关系啊,他自己冲上来的。”哭得泪眼朦胧之间,孟里听到身边的轿车车主朝着前边解释道。孟里知道自己赌赢了,但他不敢完全睁开眼睛,生怕沈灼发现他伤势不是那麽严重後就撇下他走了。

“送我们去医院。”很快,孟里感觉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朝他靠近,下一秒,他被一个宽阔坚挺的肩膀搂起来,整个人落在了抱他的人怀里。孟里趁势赶紧伸出手来紧紧箍住沈灼的脖子,在察觉到他身子微怔一下後,继续委屈道:“沈灼,是真的很痛……”

“小夥子,腰椎骨裂,片子上显示你同一个位置之前骨折过,应该是旧伤还没愈合又受了新的刺激,你这腰啊,以後可得小心点,脆得很了。”孟里的主治医生是个胖嘟嘟的男医生,看着年纪不大,胸牌上写得还是副主任医生。

“好的,我会注意,谢谢。”孟里眼睛看着医生,手却维持着沈灼把他放到病床上後最初的姿势,紧紧拽着沈灼的手腕。很快,他意识到沈灼并不知道他之前骨折的事情,也不管沈灼关不关心,主动打马虎眼道:“之前骑小白龙摔过一回骨折的,早就没事了。”

沈灼没理他,但也没有要挣脱他的意思,只是蹙着眉眼地问医生:“需不需要手术?”

“要,要,医生,我伤口很严重,需要手术。”孟里不等医生开口,抢答道。说完,见沈灼偏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患者自己希望借助手术痊愈也可以。”胖医生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这次属于中度骨裂,没有上次严重,综合目前伤势来看,保守治疗也不是不行,多休息少动弹就行。”

“那就不手术了,谢谢医生。”沈灼在孟里试图再次争取手术机会前拍了板,孟里看着跟前被自己拽了快两个小时的人,老实低下了头。他脸上颧骨处和膝盖上方也都磨破了皮,已经擦过药贴上了绷带。

“打电话。”沈灼盯了孟里一会儿,帮他从床边柜上把他摔得屏幕碎了的手机拿了过来。

孟里脑子飞速运转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沈灼这是不打算管他了,让他打电话找人来医院照顾他。“没有人。”孟里看着手机屏幕毫不犹豫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

见沈灼不说话了,还试图挪动一下手腕,孟里又把他抓紧了些,声音也从刚才还算精神的语气一下切换成了之前坐在地上跟他喊疼的时候,半仰着头求他道:“你帮忙照顾我几天,等我好了我就放你走。不会很麻烦你的……我少吃东西少上厕所……”

沈灼没说好或不好,过了半分钟後,才让孟里松开手,说他下去买饭,孟里一边摇头一边打开手机,火速点了两份外卖。直到半小时後外卖电话来了,才不得已放沈灼下去取外卖。

俩人吃过饭後,沈灼还是留了下来。这天夜里,沈灼一言不发地躺在孟里右侧空出的病床上看着窗外,孟里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却也什麽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打量着他久违的爱人。

看着那个曾经像小树一样清俊又挺拔的沈灼,被时光赋予了更加冷峻的轮廓和更显坚阔的肩膀。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分开近五年後的第一次重逢,在二十二岁生日的中秋夜里,他像月亮一样,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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