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你知道当年赵淇为什麽高三下学期不读了吗?”吴锐惋惜道,“因为刚出正月,他就给赵一铭割了一个肾。”
“你说什麽?!”
吴锐让柘城看自己电脑上的患者档案,点开了一张赵淇的腹部彩超,原本应该是均匀分布在腰两侧的肾,左边的一侧空空如也。
“赵一铭是他的父亲,尿毒症晚期,只有换肾这一条活路,而赵淇刚好配型合适。”
柘城的指间颤抖着,他红着眼,问吴锐:“做这个手术疼不疼?”
“必然很疼,而且会有一部分患者会存在精神上的後遗症。”
“精神上的後遗症?”
“就是哪怕术後恢复的很好,也会经常感觉到腰疼,这种疼痛是药物无法缓解的。”
“赵淇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医院?”
“不是,他是预後不好,尿血了才来。”
吴锐认出了赵淇,赵淇也认出了吴锐,面诊结束後二人闲聊了几句。
吴锐得知赵淇现在在一家咖啡厅工作,还经常来他们医院送餐。吴锐当即就在平台上搜了店名。
赵淇还告诉吴锐,如果需要点餐可以给他打电话,每个员工有一定的赠送额权限,自己可以给吴锐额外的赠品。
赵淇走後吴锐立刻就给柘城发了信息,并且确定了柘城飞厦门的具体日期。
那一天,吴锐为了确保店长能放赵淇出来,给赵淇打了个电话,给整个科室的同事都点了咖啡和三明治。
哪知当天的飞机晚点了,吴锐为了拖住赵淇,这才让同事配合演了一出要求换咖啡的戏码。
“赵淇。。。。。。现在的情况怎麽样?”
柘城重新坐回位置上,拳头握得很紧。怪不得上学上的好好的人突然就不见了,怪不得他现在那麽瘦,怪不得他看起来那麽疲惫。
“赵淇剩馀的那个肾,功能评估不太好。尿常规丶血肌酐丶eGRF都显示异常。”
“什麽原因造成的?”
“单肾代偿是一个方面,还一个应该就是太累了。赵一铭已经丧失劳动能力了,他家还有一个上初三的弟弟,重担大部分都在他身上。”
“这种大手术保险应该会报销吧?”
“难就难在这儿,赵一铭还是健康体的时候就没有买过任何保险,现在想买更是不可能了。至于赵淇,他这属于个人自愿的器官移植,当时学校给交的保险也管不了。”
吴锐深深地叹了口气,来医院规培这一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叹气都叹完了。
医院是最不缺遗憾和悔恨的地方。他是医生,能治病救人,但面对很多情况还是无能为力。就比如说赵淇这种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却依然不配合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