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既然肯将玉佩这种私物交出,只为了救本王这个弟弟,那本王自然也不能让他失望。”
说完,他乖乖躺下,命令赖容赶紧开始。
赖容颤颤巍巍的双手拾起地上的针刀,小心翼翼地询问:“生缝可能会有点儿疼,需要老身给你用点药减轻痛苦吗?”
他指了指竹藤匣中那麻布包裹着的麻沸散,解释道:“这是咱们行医之人经常备的药,常用于外伤患者的止痛治疗。只不过此药不仅能麻痹痛觉,还会使人暂且失去知觉和意识。但是你放心,不出半日就可清醒,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怎样?你要试试吗?”
“不用!本王怕你们趁机动我的身子,直接缝吧!”
殷景龙取来枕边的白布咬在嘴里,闭眼承受着这堪比钻心之痛的生缝。
赖容的手法细腻轻柔,但动作缓慢,每缝一针都捋一遍线,每三针还要过一遍火,那针尖穿透皮肤的刺痛感令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老身都说了,这生缝的痛感可不比你剜心的痛感弱,你既然选择了强忍,那就别乱动,老身眼花,怕缝错了。”
殷景龙的嘴里咬着白布,说不出话来,他双目瞪视着赖容,那眼神仿佛利剑般,心里暗骂他:你这该死的老头,若是缝不好,本王要你的老命!
赖容召唤那蛛将那沾湿的冷水绡帕递来擦血,那冰凉的帕子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殷景龙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那蛛见状问道:“赖老为何不用温水?这井水地处阴寒之地,于伤口的愈合不利呀!”
“你又不是老苗医,怎懂这凉水的用处?温水虽能暖身,不至于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刺激,但却有活血的功效,不利于伤口的止血啊!”
赖容指着殷景龙胸前那食指长的伤疤给她看,他已经缝合近半,缝合之处已不再渗血,而那未缝之处还有细小的血珠冒出。
沾上井水的冰凉绡帕轻轻覆盖其渗血之处,须臾片刻便能少渗点。
“你瞧,这就是老身为何定要你打盆冷水来。”
那蛛不禁佩服他,也不敢再提出质疑,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随时帮忙。
等到伤口全部缝完后,躺在床上的殷景龙禁不住这锥心剧痛,再度昏睡过去。
赖容仔细给他包扎完伤口才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迹,戏谑说道:“这年轻人就喜欢逞强,明明不能忍非要强忍,这下又痛晕了过去,还得老身给他弄醒。”
他嘴上说着嫌麻烦的话,一遍叹着气,一遍又取出银针来给殷景龙身上的穴道扎上。
那蛛好奇问道:“赖老,您这小银针又有何作用?”
“他的经脉曾被蛊虫所创,就像我先前跟你说的,就算就回来了,也会落下腿脚不便的残疾,老身给他扎针,是想试试能不能打通他的经脉,助他的腿脚恢复。”
他一遍扎着银针,一遍又看向殷景龙右臂上的瘢痕:“这这只手是旧伤后致残,看着有些年头了,老身也无能为力。”
正如赖容所言,殷景龙的右臂曾经是断骨重接,就算恢复了原先的形状,但这只手也是残废了。
可他尚且年轻,赖容不忍心见他腿脚也因蛊虫重创而失去站立的机会,再加上这玉佩的主人曾经和自己在中原的家族有过交情,所以愿意尝试帮他。
另一面,殷景珩假借胤王的身份在南境行事,为了让自己扮得更像,他刻意用银刃小刀划上右臂,伪造出殷景龙右臂上的伤疤。
至于他那似雪般的满头银丝在恢复之前只能暂且靠日服微毒来勉强维持黑发的模样。
含玉被他禁足在驿站,侍卫在门外日夜看守着。
她求过阿江,也威胁过他,可换来的还是他狠心的禁足之令。
直至轮流看守的侍卫兵正是当初在地牢里认识的辛大的那天,含玉趁阿江外出之际,将辛大拉入屋内,将那门窗掩紧。
辛大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闵姑娘你这么做会让王爷误会的,我还是出去比较好。”
“站住!事关重大,你我的小命都难保,还在乎别人误会什么?”
一听说事关性命,一向惜命的辛大老老实实地坐下听她说着接下来的一段话。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眼下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秘密,王爷的身份被人调包了,你现在看见的人不是真的胤王殷景龙。”
辛大张着满口黑牙的大嘴,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不是真的人,那他是鬼吗?”
“当然不是鬼了!”
含玉敲了敲他的榆木脑袋。
“和殷景龙长得一模一样,能够以假乱真的人还能有谁?自然你们口中那位失踪已久的镇国大将军了!”
此话一出,辛大差点跪地,瞪大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他四处张望着,生怕周遭有人听墙角。
确认无人后才问她:“此话当真?有何证据?那真的王爷去了哪儿?大将军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要扮成王爷的样子?”
含玉皱眉摇头:“这正是我也想知道的,只可惜我被他关在此处,无法探明真相,更不知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辛大哥,拯救你家王爷的重大使命就落在你肩上了,日后胤王回来一定会给你封个副将的。”
“这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子”,辛大畏畏缩缩的眼神不敢直视她。
“我虽未侍从过大将军,但多少也在别人口中听说过他的为人,他的凶狠程度可一点也不亚于王爷。且不说能不能找到王爷,就是怎么瞒过大将军这件事都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