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扎得赵晗意鼻腔酸。
她盯着手术灯在天花板投下的冷白光斑,听见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医生冷静的宣判:"患者大出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保孩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求你让我看看她"
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尖锐。赵晗意望着手术室门方向,那里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沈益晖。他垂眸看着手机,指节抵着眉心,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折磨。
"沈总,夫人情况危急。"医生战战兢兢。
沈益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隆起的腹部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嫌恶。他说:"保大人。"
赵晗意想笑,喉咙却涌上腥甜。上一世也是这样,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跪在他别墅外求见,只因为沈氏集团的合作伙伴突心脏病需要她主治。可沈益晖的秘书递来的是离婚协议:"沈总说,您现在的身份,没资格见他。"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所谓的"紧急手术"是假的,是林薇薇买通医生伪造的病历。等她拖着病体赶到酒店,正撞见沈益晖把林薇薇抵在落地窗上,他低头吻她耳垂的声音,和此刻手术灯的嗡鸣重叠在一起。
"咔嗒"。
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刺破黑暗。
赵晗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视线逐渐模糊。她听见护士慌乱的尖叫,听见沈益晖终于开口:"她死了?"
"大人孩子都没了"
"处理干净。"
最后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刀,扎进她心脏。赵晗意想抬手抓住什么,却坠入无边黑暗。
再睁眼时,她正躺在沈家别墅的主卧里。
水晶吊灯折射着暖黄的光,梳妆台上摆着她的新婚相册——照片里的沈益晖穿着白西装,她穿着定制婚纱,两人嘴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o年月日:。
今天是她领证的前一晚。
赵晗意摸向小腹,那里平坦得让她眼眶热。她记得,前世她是在领证第三个月才现怀孕的,当时沈益晖正在国外谈并购案,接到她电话时只说了句"找王妈处理"。
而现在,她能清晰感觉到小腹传来的轻微胎动。
"吱呀——"
卧室门被推开。沈益晖穿着深灰睡袍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份文件,眉峰微挑:"醒了?"
赵晗意撑起身子,被子从肩头滑落。她望着他,这个上一世让她爱到骨子里,又恨到入髓的男人。此刻他的轮廓比记忆中更清晰,眼尾那颗泪痣像滴凝固的血。
"沈总这么晚来,是怕我跑了?"她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笑。
沈益晖走近,将文件甩在她膝头:"签了它。"
赵晗意翻开,瞳孔微缩。这是一份《婚前协议》,条款苛刻到令人指:婚后她必须搬去偏宅,不得干涉沈家任何事务;孩子出生后立即过户给沈家,她不得探视;若她违反任何一条,净身出户,且沈家有权追究她"诈骗婚姻"的责任。
"沈少真看得起我。"她指尖划过最后一条,"原来在您眼里,我连生育机器都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