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的身後还有一个裴家,即使他未曾帮裴家探取商业机密,看在有心人眼里却未必如此。
裴煜在办公室的扶手椅上阖目,很是疲惫地按揉眉心。
馀勤得知路凛洲回到公司,不敢第一时间冲上去触霉头,先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那个在几个月之内让一切地覆天翻的男人。
他走上前去,喊道:“裴先生。”
裴煜立刻端坐,动手整理桌上文件,顺便看他一眼:“你来得正好。”
馀勤却在几步外停下,不再往前了。
“这些有关公司经营状况的文件,你还是拿回去吧。”裴煜把摊开的文件档案拢起来,摆放整齐,“年度经营计划,各阶段工作目标……我都只能看个一知半解,别说提供分析意见和改进建议了。”
“我总是会産生一种错觉。”馀勤却岔开话题,看向他清凌凌的眼,直白地捅破路凛洲避之不谈的事实,“好像,你不是裴家的人,没有替裴家做事,也没有怀着任何目的接近路总。”
刚开始不了解裴煜真实身份时,他只觉得这是个借机攀高枝的普通人罢了。这种人他见得多了,甚至十分乐意他留在路凛洲身边哄人开心。
他能看得懂的路凛洲不会看不懂,路凛洲能不胡乱撒气揍人就不错了,再宠爱疼惜,那也不过是对待漂亮玩物而已。
可事情却朝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无法再回头。
面对馀勤咄咄逼人的质疑,裴煜不忿不恼,嗓音也淡淡:“的确没有。”
他完全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事,又说:“这些工作本来就是你的,还是由你来负责吧,我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我们在私下完成交接就好,暂时不用告诉路凛洲。”
馀勤魔怔似地走上前去,脸上复杂神情轮番闪烁,在对上那双眼眸的刹那,心绪诡异地平静下来。
裴煜静静地看着他,耐心等他开口。
馀勤扯出一个难看得像哭泣的笑,嗓子也涩了:“你可以…不要这样对待路总吗?”
“你可以,更狠心一点吗?”
“就算是假装的也好。”
因为路城的这一出,裴煜被迫和路凛洲开诚布公,明确地表明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既是为了处理交接这些自己不该触碰的工作,也是担心路凛洲的精神状况,他决心多留一些缓冲的时间,于是又跟着路凛洲回到公司。
路凛洲前头才指责自己狠心,馀勤转头又要求自己更狠心一点。
而他本人,倒是觉得两人对自己的认知都不够准确。
他因为过于无奈而笑了,这笑容就像他的声音或眼睛,不含任何嘲弄鄙薄,就连情绪都淡得无从分辨。
“路凛洲吃软不吃硬。”他在沉思中开口,话声也无奈,“来硬的,只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来软的…那就是他想要的。”
最後又看了眼馀勤,像微风徐徐拂过,“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才刚应付完馀勤,路凛洲的电话又来了,不说有什麽事,就让他过去。
裴煜也不多问,如同再称职不过的助理,礼貌地敲响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自行向内退开,一条有力的手臂猛然将他拉进去,同时反手扣上门锁。
裴煜迎上那双阴沉沉的眼,温声问道:“怎麽了?”
路凛洲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路凛洲还真要在办公室里乱来。
裴煜回应着,片刻後向後撤开稍许,挤出一点说话的间隙:“去那边的长沙发吧。”
……
路凛洲随手为长发解除束缚,将鼻端压进去深吸了口气。那气息清冽的长发如同簌簌落于林间的雪,却消除不了胸中深埋的躁郁。
他合拢五指,攥紧如流水穿过指缝的发,朝後拉拽,迫使裴煜仰起头来看自己。
“为了求我,才这麽主动?”
裴煜沉默几秒,说得越多,越暴露不对口的心,因而他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然後闭眼,接住一个略显粗鲁的碾吻。
即便在这种时候,情|欲也没能熏染上路凛洲的嗓音。极亲密的距离里,耳畔的情人低语冷得瘆人:“这只会起反效果,裴煜。”
裴煜任由他控制节奏动作,只环着他的腰背提供依靠。
“我很疼,你明明知道。”路凛洲又开了口。
疼的话就不要再继续了,这种事不该是折磨。裴煜张口欲言,话未出口,手腕又被路凛洲拿住了,一点点往上托送。
直到他的掌心覆上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胸膛,这才停下。
皮肤和血肉抵挡不住心脏猛烈的搏动,震得他掌心发麻发颤,血液倒流,全往一处汇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