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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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晚上九点。
连着好几天,裴煜都没有那种被露︱骨目光紧紧缠着的感觉了。
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测,裴煜从房间出去,敲了敲路凛洲的房门,等了好几分钟也未得到回音。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一本书,再找去路凛洲专用的书房。
二楼这间书房他是第一次来,气派非常。一眼险些望不到底,尽头的大窗之下是办公区,书桌是简约实用的L型。
从大门进去,要走好几步才能来到中部的会客厅。三张沙发围出一块私人区域,上方挑空到三楼,不会显得压抑。沙发对面则是一面三米高的大书架,下方嵌着一个电子壁炉。
书桌後的男人闻声擡头,视线越过十几米距离,锁定门口的不速之客。
裴煜扬了扬手里的书,又往里走了几步,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些:“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看书吗?”
他不再得寸进尺,就近在沙发上坐下,和路凛洲保持着互不干扰的几米距离。
壁炉里作为装饰的火光立刻爬上他面容,给柔和的声线更添了几分暖意:“我在卧室里看书很容易犯困。”
路凛洲又看了他几秒,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
裴煜想了想,转头望过去,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相信我?”
所以才会监控他吗?
“我什麽都不记得了。”裴煜却不直接质问,只诚恳地又解释了一次。
其实零星记得一些小时候和母亲相处的片段,反正穿书了,装作什麽都不记得当然更好。他不清楚原身这个炮灰Alpha的身份来历,但路凛洲位高权重,神通广大。
因为他的身份来历所以才这样防备吗?
于是他又问:“你查到我的身份了吗?”
这话问出来,倒像是带着几分信任。
“查到了。”路凛洲放下笔,擡眸,没什麽情绪地陈述,“你就叫裴煜,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裴煜:“……”
难怪。
这样的身份,不愧是炮灰。要不是意外的标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路凛洲有所交集。
裴煜低下头独自琢磨。路凛洲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在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前停下。
路凛洲仰起头,在书架上方逡巡,然後单手握住木梯,顺着滑轨推向目标所在的位置。
裴煜观察着他的动作,从沙发上起来,迈步过去主动道:“你要拿书吗?在哪一层,哪一本?”
路凛洲自顾自擡脚踩上爬梯,胳膊猝然被身後的裴煜拉住,又一次。裴煜将人拦下就立刻放手,在他森冷的眼神里温声说:“告诉我你要拿本书,我帮你。”
而後视线下瞟,隔着一层厚衣服在路凛洲的腹部稍稍停顿。
“你得小心一些,我帮你拿。”
路凛洲默了默,罕见地爽快道:“行。”
视线顺着擡起的指尖,准确一指,“那本商法。”
裴煜确定位置,顺着几近垂直的梯子爬上去,缓缓登到顶,一手扶住立杆,只用一只手去取那本厚重得像砖的硬皮书。
一条窄窄的横杆承托住他全身的重量,整个人几乎悬浮空中,脚下离地面是接近于二层楼的高度。
从梯顶摔下来,可就不是断条手臂那麽简单的事了。
木梯被固定在滑轨上,只需要小孩子的力气就能将它左右推动,上面的人便会随之猛烈摇晃起来。
路凛洲指尖搭上梯杆,垂眸深思。
裴煜着恰到好处的示弱与不经意流露出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心机深重还是天赋异禀。
裴煜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付出来,路凛洲的手却许久未动,只牢牢握着梯杆。直到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来,貌不经意般,迅速抽走的同时将他的视线一并带离。
裴煜踩上踏实的地面,将手里厚实的书递给路凛洲,积极道:“还有吗?我都帮你拿了。这书架怎麽做得这麽高?很危险……”
换做平时,路凛洲当然无须亲力亲为做这些无谓琐事,可惜助理不住在家里,住家保姆又被他赶走了,因为裴煜的到来,迟迟没有聘用新的。
想到这里,路凛洲坦然地继续吩咐:“还有,那边。”
裴煜登上爬梯取下目标书籍,下方又传来新的指示,正好在伸长手臂能够到的地方。
这次的两本书都只在书架中层的位置,离地面不算太高。但裴煜省得下去放书再爬上来,于是一手拿书,另一只手松开竖杆,手指绷直抻长去够另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