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金属大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它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守了多久,直到裴煜无意路过门口,才依稀捕捉到细微的汪汪声。
裴煜立马停步屏息,蹲下身来侧耳细听。
“凯撒?”
回答他的却是身後的路凛洲:“它听不见。”
随後伸来一只手,在门上的对讲系统上按了几下。
裴煜起身,看到对讲系统的屏幕所显示出的门外景象。
凯撒果然在门外,正无声无息徒劳地扒拉着门板。路凛洲再按了一下通话键,裴煜立马被浑厚的狗叫声惊得一个激灵。
微惊之後,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的眼神彻底柔软下去。
虽然凯撒和路凛洲是相同的物种,品性却是天差地别。
裴煜也不知道现在的凯撒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先试着喊了声:“凯撒。”
门外的小狗立刻安静下来,片刻後又焦急地转起了圈,断断续续发出呜咽。
裴煜尽量安抚道:“去玩吧,乖。”
凯撒却罕见地不听从他命令,听到声音确认他就在这里後,反倒扒拉门板扒拉得更加起劲。
裴煜还在琢磨应付凯撒的办法,一边的路凛洲忽然出声:“回去,凯撒。”
凯撒仍旧充耳不闻,委委屈屈呜咽一声,不甘心地又挠了几下门。等路凛洲第二次喊出它的名字,它才蔫蔫耷拉下耳朵,不甘心地转着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裴煜放下心,正要从门边离开,路凛洲突然从身後搂住他,然後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为什麽?”
裴煜不解地轻轻皱眉。
……为什麽凯撒担心他喜欢黏着他却不听他的话,但让路凛洲一吓唬就走了?
他倒是也想知道为什麽。
路凛洲埋入他颈窝,又开了口,滞闷的嗓音似乎带有几分怨气:“这只狗,到底哪里好?”
裴煜:“……?”
在地下室和路凛洲擡头不见低头见的时间里,裴煜想了许久。
路凛洲的对他的感情似乎早已达到了他从未料想过的程度。
在旁人面前,路凛洲暴躁归暴躁,倒不至于做出这些病态疯狂的事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路凛洲在大多时候内心深处都是理智的。
不但这份感情偏执得他承受不起,路凛洲也在因为他渐渐变成一个陌生的疯子。
“路凛洲。”几天以来,裴煜终于再次叫出这个名字,“你能让我回去吗?”
路凛洲立马应声:“嗯?”
“你想让我怎麽求你?”裴煜敛眸,“叫你老公?”
腰上的手臂慢慢箍紧,无声传递着期待与渴望。
“无论老婆还是老公,那些称呼都不合适,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不是一直很清楚的吗?”裴煜缓缓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也可以。”
身後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向我倾诉,生病受伤随时联系我,我会过来照顾你。我本来就没有讨厌过你。所以……你让我回去吧。”
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吧。
他话不说满,路凛洲却瞬间猜出了他的深意,不置可否嗤了一声,终于开口。
“你求人的诚意太差劲了,裴煜。早让你求不求,现在——”路凛洲说,“我说了,要麽杀了我,要麽爱我。”
裴煜默然,片刻後说:“那,我爱你,你能让我走吗。”
“嗯。”路凛洲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是温柔,“但如果你爱我,怎麽可能舍得走呢。”
而後吻着他的脖颈,又来了句,“求人不成,就骗人?”
裴煜:“……”
算了。
他就不该尝试和疯子讲道理。
反正横竖都没有平安离开地下室的办法。
有一点仍然可以肯定,路凛洲喜欢他,爱他,也希望他能够回馈以相当的爱。
但可惜,路凛洲只会事与愿违,这间地下室困住了他的人,却也一点一点消磨着他心底那些仅存的情意。
他反抗路凛洲满意,不反抗路凛洲也满意,说话或者沉默都让路凛洲心神荡漾,不依不饶地搂着他抱着他,亲吻他,摄取他身上让人宁心静神的气息。
不厌其烦的吻又覆盖过来,裴煜不躲不闪,无所谓地承接下来,任由路凛洲贪婪索取。
沉醉之时,路凛洲心尖一栗,不妙的预感冷冷漫上来,他倏然睁开了眼。
在亲吻的时刻,他并不期待地,猝不及防与裴煜对上了视线。
唇瓣上的温软和眼神中的凉意对比鲜明,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虚幻与真实。茫然之际,他停下动作,向後退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