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回来,全身上下泛着针扎般的刺痛,似乎正在被捶打成肉糜,血管被挤压缩紧成一个小小的疙瘩,逼得喘不上气。
不过,这些不适在短短几个呼吸内便被压制下去。
他坐起来,赤裸的上身仿佛被水洗过,肌肉线条清晰但不会显得壮,只是左边锁骨靠下的位置扒着一个拳头大的深黑空洞显得几分惊悚。
伊落不顾床边花藤的阻拦下床,慢慢走到旁边的一张长桌旁。
上面摆着一本巴掌大的初中毕业证书,封面“毕”字旁被尖锐物体戳出一个坑,边角因时间太久摩擦起球。
翻开来,证书左边写着一串官方话语,他唯独在开头停留片刻,那上面写着:【学生周旭沅。。。】
证书右边小小的蓝底一寸照上映着位面容带笑的少年。
黑发黑眸,唇红齿白,一头短寸下少年的五官被衬托得更加清晰,像是用墨笔特意勾描过。
眉毛细而整齐,眉尾微微上扬,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中透出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伊落用手摩挲着照片上的面容,低下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快点发现我吧。
“亲爱的周旭沅同学。”
-
入夜,熊鸣市第一医院住院部早已陷入安静。
值班护士打着哈欠挨个查房。
正要打开一扇病房门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护士吓一跳,好险没叫出口。
打开门的毛护工也给吓得一激灵,轻声道歉後,帮护士抵着门让她进去。
毛护工人长得清秀,人好说话,每次遇上都会想着帮忙做点什麽。
几天下来,护士们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护士问他:“周爷爷睡了?”
毛护工:“刚睡着。”
护士:“那感情好。难得不用我们催着周爷爷睡觉。”
毛护工弯弯嘴角,作势往楼道厕所走,见护士进病房後半路拐进了旁边的逃生通道。
黑暗中,他从袖子里抖出来一部旧手机。
手机型号是八九年前的老款式,透明手机壳里塞着一张老人的照片,年过八旬的老人咧着嘴大笑着,正是周爷爷本人。
毛护工划开手机屏幕,进入锁屏页面。
他嗤笑一声,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
那老头,平日里防备心中,但年老眼花,趁不注意的时候他早就知道密码了。
手机桌面上的照片明显是偷拍的,高个青年背对着在橱柜上倒水。
老人手抖,拍的花,但不妨碍青年鼻梁高挺丶侧脸线条流畅。
毛护工粗鲁地翻看着手机。
挨个点开APP一个个查看。
相册里全是高个青年的照片,或是在开车丶或是一脸严肃地打电话。
几百张全部都是。
毛护工越找越暴躁。
这老头邪门的很,天生没睡过整觉似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行。
平时手机也攥得紧,走哪儿都带着,这次能带出来,这次还是被他用药迷晕了才拿出来。
药效时间只有五分钟!
毛护工焦急地咬着手指。
这时,他点开了备忘录,里面只有一条笔记:《写给小流浪》
他往下看了两眼,是老头写给谁的遗书。
本来只是随便翻翻,可毛护工看了几眼,两眼顿时一亮。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