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作业给我抄抄。”
岑溯不卑不亢:“交上去了。”
唐骁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点点头,呼朋引伴地朝最後一排靠门的座位走去。
岑溯心烦意乱,躲在桌肚里点开刑不逾的消息栏,对话停留在自己,也停留在今日凌晨的零点半。
跑完操回来刑不逾就一整个趴在桌上,直到闻到手抓饼的香气才擡起尊贵的头颅,眯着眼极其不爽地睨着他同桌。
他同桌吃得形象全无,血盆大口一张,刑不逾觉得堆放如果再饿一点能把自己生吞了去。
“你行不行啊邹鸣宇,天天吃独食,分我一口。”刑不逾擡手就要抢。
邹鸣宇嘴里包了一大口吃的,被刑不逾从旁一勒脖子差点全部喷出来。
他一边用力地嚼着饼一边挣扎,声音含糊不清:“泥放叟(你放手)!”
“能不能咽下去再说话。”刑不逾没难为他,当即松开手,屈着胳膊给邹鸣宇一拐子。
邹鸣宇堪堪把一嘴吃的咽下:“喊您吃饭了您起吗?!一回来睡得跟狗似的!饿死你活该!”
刑不逾眼明手快掐住他後颈,嘴角勾笑,语气阴测测的,像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你就不能体贴点,给你抄的作业白抄的?”
“滚滚滚,我现在没空陪你疯!”邹鸣宇额角青筋暴跳,转着笔从不知哪本书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卷子。
同卷子相顾无言片刻後,邹鸣宇选择转头看他同桌,“语文卷子写没?”
“没有,”刑不逾掀他一眼,“正经人谁写语文啊。”
邹鸣宇黑着张脸向他投以凝视,“合着你昨晚不是在写作文啊。”
刑不逾:……
刑不逾纡尊降贵把卷子扔给他,嫌弃道:“怎麽什麽都要看。”
邹鸣宇最清楚这发小是个什麽德行,赔偿似的双手捧上一个学校超市买的面包,忍不住犯个贱:“留了个後手。”
刑不逾:。
“离我远点。”刑不逾冷淡道:“你闭嘴。”并且拿走了这个面包。
其实邹鸣宇说的也不尽然对。
刑不逾昨晚确实在写作文,但不是作业,他只是想回应岑溯留在书里的纸条。
十六七岁的少年,字里行间是对冰川美景的向往,却又极矛盾地展现着不可名状的悲观。
至此刑不逾真的相信了字如其人。
刑不逾咬着面包发呆,没吃两口就听到铃声敲响,匆匆将吃的塞回乱七八糟装了一大堆卷子和习题册的桌肚,後知後觉地回味到面包的滋味。
又干又硬,一掰就掉渣,书本的装订线里全是面包屑。
刑不逾想起岑溯昨天下午吃冰棍时嘴角沾到的巧克力碎,心里的烦闷逐渐消弭。
“哎,你跟江凝怎麽勾搭上的。”刑不逾在桌子底下踹了邹鸣宇一脚。
刑不逾一直单方面觉得邹鸣宇这家夥不厚道,追人的时候不跟自己通气儿,闷声交了个女朋友,某天猛地一公开,打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什麽叫勾搭,我们那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窗户纸一戳,水到渠成。”邹鸣宇高高挑起眉毛,满脸的嘚瑟,“我当时暗恋她挺久的,做了详细的追人计划,把煽风点火的位置都计划给你了。谁知道,江凝她室友跟我透露,说江凝也暗恋我挺长时间了。”
刑不逾默默在心里叹气,怎麽就没有个一见钟情的案例。
英语课代表放着录音领读,刑不逾读得心不在焉,神色恹恹,看起来一脸起床气,随时能睡回去。
邹鸣宇没注意他的异样,自顾自说得很开心,“果然哈,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幸运,不然就江凝那样的,我还真不一定能追到。”
邹鸣宇挤眉弄眼,吊儿郎当地去撞刑不逾:“怎麽,坠入情网了?”
刑不逾犹豫片刻,支着下巴淡声道:“没。就问问。”
邹鸣宇显然不信,但他直觉刑不逾不太愿意告诉他,于是他消停了会儿,两个人的声音混在读书声里,各自怀揣一份心事。
最後邹鸣宇还是没忍住,幽幽道:“你要追人?”
刑不逾当即被呛了一下,捂着嘴把脸都咳红了。
“做贼心虚了吧。”邹鸣宇接着说,“哪个班的啊?我帮你打听打——”
话还没说完邹鸣宇就被崩了颗粉笔头。
“叽叽喳喳说什麽小话呢,这麽爱说讲台上来说!”
数学老师姓陈,叫陈远文,是个五十来岁的脱发小老头,谢顶能谢到後脑勺,光亮周围零星点着一点青黑,剩下都是白霜。
陈远文的鼻子长得极有特色,像平原耸起的山峰,鼻头常年是过敏式的红,学生们私底下都喊他陈鼻子。
据说他是个老花,专治後排不听课的学生。
小老头看着凶实际也凶,双标得不得了,对好学生能偏一百八十个心眼子,尤其是数学好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