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溯穿了见刑不逾时那件水蓝色羽绒服。
他其实纠结了很久,并不是因为天气犹豫不决,而是他决心和刑不逾外出应该穿亮眼些。
刑不逾是发着光的少年郎,不该因为自己在别人眼中显得暗淡。
岑溯蹲在花坛边像一颗发着光的超大号薄荷糖,试图用猫条引诱扑扑出现。
然而属于扑扑一家的小屋是空的,扑扑也没有同往常一样听到呼声便立刻出现。
岑溯蹲久了腿麻,在花坛边缘安静坐了几分钟,捏着猫条围着本就不多的绿化区域转了又转,都没有发现扑扑。
岑溯无来由地害怕,“扑扑不会出什麽事吧?”
“应该不会。可能是因为我在,他嗅到生人的气味不想出来。”
“她之前明明接受你了。”
“太久不见,她不见得会记得,毕竟照顾她的是你。”
岑溯垂头丧气,刑不逾安慰道:“没关系,今天不行我们改天再来。”
“诶我看到她了!”不等刑不逾说完,岑溯打断他,拔腿向小区角落的垃圾箱处跑去。
扑扑从角落最深处的小垃圾桶背後绕出,口中衔着一只岑溯没见过的小奶猫,气息微弱。
岑溯也不嫌脏,大的小的连带着一并抱入怀里,喂完吃的才将这两个小东西放到包里。
走到开阔处,刑不逾叫了网约车,岑溯趁着等待的时候拉开包逗猫。
扑扑发出不安的哼声,岑溯分不清他是害怕还是担心那只幼猫,伸手挠挠她作安抚,扑扑不领情,露出牙冲他哈气,岑溯于是收回手。
“她现在很害怕,你别硬摸,当心被咬。”
岑溯讪讪,追问:“扑扑怎麽会突然这样。”
刑不逾拿不准,犹豫道:“可能因为我们把她带走了?”说着他皱起眉头,“那只小的情况不太好。”
说话间出租车到了,刑不逾报过尾号请求司机开快点。
师傅乐呵呵说:“放心,你俩坐稳别吐就行。”
司机师傅驾驶技术非凡,穿梭于车流中,恍若浩大浪潮逆流而上的一尾鱼,他们很快就到达宠物医院。
池听夏正巧走出治疗室,医用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透着淡淡的疲惫,在见到刑不逾的瞬间掩盖好,笑眯眯走近他们。
刑不逾先开口:“哥。”
“不逾。”池听夏点头应声,“你和朋友先坐下歇会儿,我先带猫去做检查。”
猫被带走,岑溯手中重量清空。他坐在软沙发上迟钝地察觉到手腕由于长时间以不变的姿势承受重物而变得僵硬酸胀。
他不动声色地转动腕部,企图在短时间内恢复常态。
岑溯一言不发,直勾勾盯住池听夏关上的那扇门,洁白冰冷。
护士姐姐给他们倒了水,刑不逾道谢後接过水,没急着递给岑溯。
他将水放到桌上,垂下手无声无息握住岑溯的腕子,轻缓按压。
“不会有事儿的,可能就是个小感冒。”
岑溯收回目光,半晌看向刑不逾。
那是一个倍感无力後流淌出失望的眼神。
刑不逾见过的,就在那天离开派出所後。
岑溯闷闷说:“都怪我乌鸦嘴。”
一语成谶了吧,岑溯内心叫嚣着。
“瞎说。”刑不逾冷不丁加重揉捏力道,岑溯吃痛轻叫出声,眼神发懵横他。
刑不逾这次没有顺着他示弱,反而挑挑眉骨说:“疼了才能让你记住以後不准诋毁自己。”
“哦。”仍旧是恹恹的。
“岑溯,你为什麽不想,幸好今天我要和刑不逾出门,幸好我找到了扑扑和这只小猫。”
岑溯仍看着他。他是标准的悲观主义者,准确说,对自己是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他可以安慰考试失利的孟意南,可以用一切乐观向上的话语安慰任何一个人,独独无法自我释怀。
刑不逾同我是极不一样的,他如是想着。
刑不逾突然凑近,几乎要蹭到他脸上,岑溯突然忘记之後要想些什麽。
检查室的门被推开,池听夏摘掉濡湿的口罩:“大的那只身体没什麽大碍,就是受到惊吓有点应激。”说起那只小的,他神色不太好,“小的那只初步诊断得了猫瘟,具体的情况等血常规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严重麽?”岑溯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