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完全放空,还留了一点意识想刑不逾。
假期和刑不逾在一起的馀韵没散干净。
恋爱是什麽感觉呢?岑溯想不明白。
他读过不少书,其中不乏记录丶歌颂爱情的,书里写的轰轰烈烈丶情真意切,岑溯当然愿意相信,但是那都是男女之间的纯粹情感,世上没有一个事例是他所见所闻所感,教他如何去爱一个同性。
从前他几乎没有朋友,笨拙地交友还是自高中时候开始,更别提喜欢过谁或被谁喜欢,这样的事岑溯想都不敢想。
岑溯突然对孟意南的故事感兴趣了。
“孟意南。”岑溯说着侧身要敲她桌子,见她睡着快速噤声。
等她醒来再说吧。
冬日湿冷,加之住在一楼寒气湿气更盛,岑婕的手上生了不少冻疮。为了避免打滑,她戴了厚厚的粗线手套,动作间疮口重重挤压着摩擦过,粗糙的线头扎进细小口子,肿胀火辣,痒中带点麻。
“哎,岑婕,有人找。”
她年轻时候最喜欢冬天,没有烈日不会把妆晒花,不会光是站着什麽也不做就一身汗,黏糊糊的。
她很喜欢冬天围着的毛绒围巾,轻颔首就陷进一片柔软。她也很喜欢冬日的暖阳,阳光是温和的,晒得人舒服地眯起眼。
而现在,她站在她曾经喜欢的冬天里和其他师傅一起卸着重重的钞箱。
身上穿的羽绒服穿了多久她回想不起。尽管一年到头只在极冷的时候穿一穿,衣服摸着也不厚了,袖口翻起白边,隐约漏出些绒。
她站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满头大汗,从里衣湿到中衣。
她人到中年,不巧又有些近视,度数不高,不影响日常生活,干脆就没配镜。没走近前根本没认出是谁找她。
来的是个男人,算不上干净利索也算不上邋遢猥琐,腰背微微佝偻,仿佛怎麽也直不起来,看着窝囊。
男人看到她便喊:“岑婕。”
声音暗哑,听着是个老烟民,也许身上沾着浓重的烟油味。
岑婕顿住脚步不再走,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对方。
男人急着往前赶了几步,岑婕不进反退,怒意憋在心里要涌到嗓子眼,花费极大的耐力和定力没有破口大骂。远远借着眼神剜那男人一眼,转身就走。
男人擡脚就追,岑婕忽然停下了,恶狠狠地瞪他:“死远点,离我们越远越好。”
言毕小跑似的回到工作中,一言不发地走进钞车最深处缓缓拖出那最後一个沉重的编织袋。
男人不知所措,垂在身侧的手开开握握,最後丧气地叹息一身,挠着头如她所言滚了。
“好嘛,一个两个的作业也不写,高考是我去考?”温瑶从第一排踱到第四排,边查作业边训:“遇到阅读题答案就随便给我勾一个,一看原文什麽圈点勾画痕迹没有。遇到简答题就大片大片地空着,那麽多空留给谁写的,给我吗?”
温瑶查一个就罚站一个,差不多小半个班的人都站起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差不多的舒展开了,站起来树似的,被温瑶训得都低头看桌面不说话,在反省还是趁乱走神不得而知。
“哎我说各位,古诗词填空好歹写写吧,抄都不屑于抄了是吗?”温瑶走到刑不逾面前停下,戒尺扒拉试卷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页,挑不出一点错。
“嗯,改邪归正了。”温瑶满意地点点头,欣慰地把刑不逾同排的同学都赦免了,等绕到邹鸣宇面前,没看几页脸又黑回去。
“高手都是靠语文拉开差距的。你们整个班,数理化生学得好的人不在少数,就是这个语文学习态度尤其不端正。”温瑶大手一挥,“我也不罚你们别的了,外面站着课下了再进来,补完的几张试卷明早交到我办公室。”
温瑶象征性地围绕着均分和极个别同学批评了几句,讲课讲了没一会儿,下课铃敲响。
罚站的同学感叹还好不用站太久,温瑶前脚出教室,他们一窝蜂回班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失败,但他人的成功更令人心寒。
邹鸣宇气得吱哇乱叫,甫一踏进教室就冲着刑不逾跑,抓着刑不逾的肩就是一个劲儿地晃。
“卑鄙,无耻,你个叛徒!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邹鸣宇在他耳边叫:“不是说好我不写你不写有难同当吗,你几个意思?这就从良了?”
“不是说语文狗都不学?!”
“咳嗯。”刑不逾战术性清嗓。
“你咳什麽咳,昨晚上喝口凉水一直呛到现在?”邹鸣宇情绪激动险些破音。
刑不逾于是闭嘴了。
“邹鸣宇,邹鸣宇。”何子鱼虚着声叫他。
邹鸣宇油盐不进,冲他一摆手:“知道了你们昨晚喝的不是同一杯凉水。”
“聊什麽呢邹鸣宇,这麽激动?”
邹鸣宇一僵,完蛋,温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