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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谢高南内心当即警铃大作，这孙子，人模狗样的，跑这儿来招摇过市，肯定没安好心。温淮也在学校里，他会不会跑来温淮面前去孔雀开屏？

在这个他和温淮关系脆弱得如同玻璃般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而蒋煜的出现更是让他内心震荡不按，他紧紧抓着方向盘，简直恨不得用眼神在蒋煜身上剜个洞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温淮从学校里出来，谢高南立刻迎上去，努力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和猜测，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质问或者发脾气。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淮的脸色，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出来了，累不累？”

温淮说了句还好，两人上了车。

谢高南时不时瞥向副驾温淮，忍了又忍，才暗戳戳地把话题引向目标，“我刚才好像看到蒋煜了，他怎麽会来这儿啊？你见到他了吗？”

温淮现在脑子里正乱着。

刚刚他妈的主治医生联系他，说关于他妈的病有一种新药，疗效非常好，但价格昂贵，以他自己的工资，根本不够看。温淮当然会想给他妈妈最好的治疗，可现实如此，蒋煜刚刚的一番演讲，这会儿倒在他脑子里转悠。

面对谢高南的试探，温淮心思根本没在这儿，随口“嗯”了一声。

就这轻飘飘一个“嗯”，谢高南心里咯噔一下，脸都白了。不否认？还走神？他们真见面了？说什麽了？

他瞬间闭了嘴，不敢再问，手指把方向盘抓得死紧，心里翻江倒海，看着温淮的眼神慌得不行，又隐隐带着一丝闪烁的火焰。

晚上十点，谢高南还赖在温淮的房间里。一会儿削水果，一会儿摆弄窗台上的绿植，一会儿又盯着温淮看书的身影看，眼神又黏糊又灼热，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想留下，像以前一样。

温淮在他虎视眈眈的注视里勉强挺了十分钟，最後合上书，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很晚了，你去前台再开间房吧。”

谢高南动作一顿，转过身，几乎是乞求般的，“温淮，我保证就睡觉，不乱动。。。。。。”

“谢高南，”温淮打断他，语气缓和却不容置疑，“我真的累透了，脑子里很乱，就想一个人待着，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谢高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肩膀微微垮下去。他沉默了几秒，“那好，你早点儿休息。”

说完慢吞吞地挪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又回头深深看了温淮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刻在心里，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廊的光线将他失落的背影拉得很长。

第二天，谢高南准时敲响了温淮的房门，门一开，两个人眼下都带着没睡好的青黑。

他把温淮送到学校门口，看着那清瘦的背影融入人流，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他不知道蒋煜还会不会继续纠缠温淮。谢高南烦躁地锤了下方向盘，最终还是没忍住，锁了车，带上鸭舌帽，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

他在陌生的校园里穿梭，一路问了几个同学，终于打听到温淮的所在。他顺着学生给的位置找过去，是间大教室，里面挤满了人，谢高南又按按帽檐，确保能把自己一张脸完全遮住。

结果远远就看到那个让他膈应的身影——蒋煜，正和温淮两人站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说着什麽，他说得兴致勃勃，温淮一改多日颓靡，竟然是副眼睛亮亮的样子。

谢高南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边两人还在说话，蒋煜对温淮道：“我们精淼最近在筹备一个新板块，专注审计和税务之外的领域，比如企业风险管控丶并购重组咨询，甚至数字化转型方案。算是开辟一条新赛道。”

他目光坦诚地看着温淮：“这块儿蛋糕很大，啃起来需要真本事。完全是能者多劳，劳者多得，没有天花板的限制。我仔细考虑过，你的专业丶性格，还有对行业的敏感度，非常适合来开荒。怎麽样？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

蒋煜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没有虚头巴脑的吹嘘，而是实实在在地描绘了一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可能性。温淮听着，感觉这些天因为感情而变得沉寂麻木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了细微的丶带着活力的波纹。

一个新的战场，或许能让他暂时从情感的泥沼中挣脱出来，找回一些自我的价值，最重要的，在薪资上自然也上了一个新台阶。他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意：“听上去确实很有吸引力，谢谢你看得起，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和蒋煜道别後，温淮脚步轻快了些许，他走向校门。阳光透过银杏叶洒下来，似乎也没那麽清冷了。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他甚至没注意到谢高南过于紧绷的侧脸。

“看来和他聊得挺投缘？心情这麽好？”谢高南的声音低沉，发动了车子，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温淮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嘴角。

温淮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转瞬他就明白了，谢高南刚才应该在跟着他。心里那点轻松感淡了些，但温淮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只偏头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嗯，听了些行业的新动向，挺开眼界的，觉得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这句客观的评价却像是一勺热油，浇在了谢高南心底那锅早已滚沸的恐惧上。他下颌线绷紧，没再说话，一脚油门，车子有些猛地汇入车流，一路沉默地开回了酒店。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