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做的实在是厉害,阿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脖颈到胸口浮着一层薄红。
这麽不经意间一看,贺邢忽然发现,阿影这具布满伤痕的身体在热水中竟透出几分玉色的光泽,
那些常年隐在黑衣下的陈年旧伤,此刻,像极了釉下彩的冰裂纹。
似玉有痕。
氤氲的水雾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层朦胧的纱,贺邢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却轻轻落在了阿影湿漉漉的发顶。
“主人?”
阿影仰起脸,常年凌厉丶沉默的眼此刻被水汽浸得柔软,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动一闪一闪的。
贺邢的指尖无意识地卷起阿影的一缕湿发,看着这个平日杀伐果决的影卫,此刻竟像只被驯服的猛禽般温顺。
水波荡漾间,阿影的旧伤若隐若现,满身的疤痕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几乎快找不出一块好肉了。
所以贺邢也不明白,要是论样貌,论身娇体软丶肤如凝脂,这天底下比阿影好的人可多了去了。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对阿影感兴趣,揉折一把好剑,自然可以激起人的施虐欲。
所以贺邢只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兴趣持续的时间也太久了。
不就一个影卫,不过是一个影卫而已。
突然间又想起那个梦,那个幻觉,那个莫名其妙的琉璃心,
贺邢忽然觉得,此刻的阿影就像这雾气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别动。”
贺邢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手指穿过阿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阿影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默然渐渐化开,露出几分难得的懵懂与依赖。
事实上,阿影本以为阁主会接着提起所谓“妖物”的话题。
生有异样,本就是与常人有益,被认作妖物也无可厚非。
阿影本以为主人会赶自己走,但是,直到两人相拥而眠,贺邢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洗完澡,贺邢带着阿影去床上睡觉了。
就连贺邢自己都未察觉这个动作有多特殊——剑阁之主素来独卧九尺榻,这几日却亲手将一个影卫裹进了自己的领地。
躺在主人的被窝里,阿影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他连着睡了几天,还是没有习惯。
但是贺邢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习惯,阁主长臂一揽,便将人严严实实扣在怀中,下颌抵着阿影发顶。
这个动作占有欲极强,贺邢是刀口舔血之人,也是江湖中人,他谁都不愿意相信,却愿意和阿影睡一个被窝。
——哪怕他刚才还在质疑,阿影到底是不是个妖物丶邪物。
“睡。”
来自主人的命令砸在帐中。
“是。”
阿影眨了眨眼睛,应了一声。
下一秒,贺邢的手却诚实地箍紧了那段细腰。
窗外巡夜的守卫举着火把走过,光影透过纱帐,在交叠的身影上流淌。
贺邢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影的後颈,那里还残留着药浴的苦香,混着温暖的体温,竟成了最好的安神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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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邢:不管阿影这家夥是不是妖物,横竖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