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1章·亚父“亚父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这是一个只有男性的王朝——大衍。
阴阳在此地化作天乾丶地坤与中庸三者,维系着王朝的生生不息。
在这里,天乾和地坤有着每月如期而至的“信期”,俗称为“发热期”。
天乾可标记地坤,而地坤之身,亦能孕育子嗣,延续血脉。
今年,姬政十九岁。
这个年纪,在历代大衍天子中堪称稚嫩,可他眉宇间已寻不见半分少年人的彷徨。
时光如梭,早已将那个在田埂间玩泥巴的乡村孩童,雕琢成了深宫中龙章凤姿的年轻帝王。
十年前,他那出身草莽的父亲一朝揭竿,黄袍加身,烽火尽头,便是九五至尊。
姬政的人生也随之天翻地覆,从田埂到宫阙,真真是应了那句“鸡犬升天”。
先帝驾崩得早,临终前,将年幼的太子与这偌大江山,一并托付给了大将军陆猖。
遗诏言犹在耳,命太子尊陆猖为“亚父”,倚仗其赫赫军威,震慑朝堂内外那些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
然而,姬政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陆猖。
呵,亚父。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陆大将军?
他是地坤之身,却不困于深闺,反而抛头露面,驰骋沙场,不习刺绣,偏偏舞刀弄枪,一双执笔批阅公文的手,亦能挽强弓丶驭烈马。
更重要的是,陆猖掌大衍百万雄兵,虎符在握,权倾朝野。
不知道为什麽,姬政总觉得陆猖看不起自己。
姬政时常在心里暗骂:你陆猖究竟凭什麽看不起我?
就算是陆猖再怎麽能征会战,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他姬政!是天子!陆猖见了他,不照样要跪拜行礼,口称万岁吗?
可这个“亚父”,实在是管得太宽了。
从批阅奏章的疏漏,到帝王言行举止的失当,从朝廷政策的利弊,到宫中用度的奢俭……陆猖的手,仿佛无处不在。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姬政亲政路上最巨大的一道阴影,提醒着如今天子,谁才是这龙椅背後,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十九岁生辰这天,姬政觉得,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必须做点什麽,来打破这令他觉得厌烦的局面,他要让陆猖彻底地丶完全地臣服。
不知不觉间,一个又馊又坏的主意,在姬政脑海中逐渐成形,非常的大胆——他要趁陆猖的信期,趁虚而入,强行标记陆猖。
姬政要的,就是撕碎陆猖那层永远冷静自持的外壳。
更何况,姬政本身也很好奇,那样坚毅的大将军,真的狼狈起来到底会是什麽样?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火燎原般骚动,再也无法扑灭。
今夜,夜幕低垂,皇城深处,殿内灯火通明。
这里是姬政平日读书休憩之所,今夜却布置成了一处私宴场地。
白天,百官已在正殿为天子贺过寿辰,喧嚣过後,此刻终于是清净了。
姬政以商议北疆军务为名,独独请来了正巧在信期的陆猖。
每逢信期,大将军陆猖都会请那麽一两天的事假,并不上朝,只是待在府里。
而今天偏偏是姬政的生辰宴,陆猖的信期本来就来得不稳定,这麽多年来,这次就恰巧碰上了。
天子生辰,陆猖这个亚父若是不出席,这面上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陆猖今日偏偏就来了。
这是天赐良机。
给了姬政可乘之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宫人们已被屏退,紫檀木的食案上,珍馐美馔陈列有序,酒香氤氲。
姬政准备的极为充分。
他亲手斟满了酒杯。
两只一模一样的白玉夜光杯,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不同的是,他自己的杯沿洁净如玉,而对面的那一只,杯沿内侧早已涂上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药粉。
此药药性极烈,据那献药的西域胡商所言,只需一点点,便能迷倒一头健壮的耕牛,又带了一点催情的功效,只要等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再烈丶再倔的牛也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