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心想:看来月尊真的很宝贝他的梅树。
我一个路过的都要刺穿手臂,那么,真正把树枝压断的罪魁祸首,岂不要掉脑袋?
月薄之目光微转,睨了铁横秋一眼:“你留下打扫。”
铁横秋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弟子遵命。”
张远山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打扫?打扫就算了?
压断树枝的明明是铁横秋,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他心中愤恨不已,但在月薄之的威压之下,不敢分辩申诉,只能悻悻离去。
张远山离去之后,铁横秋脊就像是泄了劲一样,脊骨无力歪斜,身体蜷缩,像团被揉皱的旧宣纸。
月薄之看着他这副样子,一阵烦躁,心想自己大概是嫌他太过做作。
“正午之前,将一切打扫干净。”月薄之冷声说。
“是,月尊!”铁横秋答道。
月薄之扫过铁横秋身上的伤痕:“包括这些血污。”
铁横秋低头看向地面,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一盒金创药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月薄之,却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去,背影是一贯的冷峻孤傲。
朱鸟百无聊赖地飞过,落在红梅枝桠间,歪了歪头,看着铁横秋的身体在发颤。
他便想到:这家伙是不是很痛啊?真可怜啊,吱吱。
只是,从它的角度看,只看得见铁横秋佝偻的背影,却错过他阴影里咧开的笑容。
铁横秋颤抖着沾血的睫毛,喉结滚动,像是吞咽着什么甘美的毒鸩:……月薄之,你开始看见我了。
碰我吧
朱鸟轻轻抖了抖羽翼,从梅枝上倏然腾空,双爪探出,抓起铁横秋面前那包剥好的莲子。
铁横秋一时愕然,却也只能无奈目送朱鸟振翅飞入听雪阁。
不过,这莲子给朱鸟夺了也并无不可。
原本他就不指望月薄之会吃这些莲子。
虽然月薄之看着好像很喜欢吃冰魄莲子,但这些莲子裹在染血的布帛中,又曾跌落尘埃,以月薄之那清冷孤高的性子,定然不屑一顾。
朱鸟夺了去,倒也省去他一番尴尬。
说不定朱鸟能记着他的好,以后他在听雪阁里还能过得安乐一些呢。
他倒是很懂得什么叫自知之明:月薄之虽然出手救了自己,但也仅仅是一时兴起。
在月薄之心里,自己的地位可能还不如朱鸟的一根毛吧。
朱鸟掠过檐角,羽翼轻拂间已翩然飞入听雪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