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点名的对象,谢珺顿时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本就垂落下去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对不起……”
她平时说话的确肆无忌惮惯了,什麽胆大出格的玩笑话也是张口就来。刚刚被怒气一激,更是说话不过脑子。
可乐璨和席韫还是才确认关系的未婚夫夫,信任危机在这份并不很稳固的关系里,是十分致命的……(大雾)
席韫也没有代乐璨原谅谢珺,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还有我不清楚是否有【谁】告诉过你什麽,但是用语言激发情绪这一招,以後不需要用在乐璨身上。”
元·某人·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望望天又望望地,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席韫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他……不是你们所猜测的心理问题,只是很正常的有仇报仇丶有怨报怨。”
一个人性格的大变,还是从十多年的唯唯诺诺,到从躯体到精神上对仇人的双重报复。
这的确不同寻常,但并不一定代表着乐璨是被憋疯了。
席韫虽然没有看到乐家里发生事情的全程,但料理乐文信的那段,他看到的是一个克制丶聪明又狡猾的乐璨。
真疯的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的。
如果是这样,乐家剩下的那几个人就不是验伤都验不出来的轻微伤害,而是像那一地的红酒碎渣一样,最後都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
乐璨或许有一点疯,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带点疯。就连席韫自己都无法否认,他的骨子里也有着同样的东西。
比如说,旁人都以为席韫从继母的耳朵上扯下耳环,是带着愤怒和怨恨。可只有席韫知道,自己的情绪十分平静。
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东西。
仅此而已。
听完最後两句话,谢珺的脊背是彻底佝偻了下去。
席韫总是那麽聪明,聪明到让人讨厌,或者说畏惧。
这次没有他提醒,谢珺率先对着乐璨又说出了那句:
“对不起。”
“我不该随意调查你的过去,还妄自揣度你的心理状态……”
身边的铁树好不容易开了花,作为朋友怎麽能不惊奇又谨慎?可再情急也不能失去了分寸,的确是她做得不对。
有好感的人即将被抢夺的惊和慌;有发现乐璨对他和席韫关系提别反应後的故意为之;有仗着席韫朋友身份的侥幸心理……
她只是席韫的朋友,其实连乐璨的朋友都算不上。更何况连身为未婚夫的席韫,都没有妄图干预乐璨的人生。
呜,人席韫和乐璨结婚,她搁这又唱又跳的……
谢珺垂头丧气:
“真的很对不起。”
乐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酸胀的鼻梁。好麽,没有坏心思不代表没有别的心思。
不过……
“你,不你俩是觉得我心理有病?”
两声臊眉耷眼的含糊“唔唔”声在电话的两端响起,乐璨才顺了没多久的气,险些又走岔了路。
“不是,我像是心理有毛病的样子吗?!”
这次连“唔”也不“唔”了,诡异的沉默在不大的车内空间里蔓延开来。
乐璨难以置信,他左看看僞人一样的尹无郁,右看看低头装死的谢珺,再一看平静到好像已经挂断的电话。
谁都没有给他回答。
【没有想象中的心理问题,不等于没有心理问题。】
——乐璨一秒解锁了大部分人内心里的想法。
人无语到极致,真的会莫名其妙地笑一下。不过短促的笑声之後,乐璨又沉默了下来。
都说了解自己最深的人,通常都是自己。
乐璨对此无法反驳。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更上面的那一条……
可他依旧还是语气冷静地开口,问向那个不在场却始终最理智的人:“席韫,你觉得呢?”
“没有。”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丝毫不拖泥带水,青年拉平的眼尾逐渐有恢复了往日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