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懒散倚在桌边,笑:“想活?”
祥吉不敢答话。
“我给祥公公透个底吧。”苏珩笑意轻缓,“你在绩州的族人,市舶司几个主管太监,横州海商,再加上祥公公和高巡,都得死。”
他难以置信擡头。
苏珩离京的时候,还没有永南的案子呢,怎麽会……怎麽会……
“你们十六年那些烂事,真以为哥哥不记得了?”
祥吉被拖出去的时候,已经彻底瘫了骨头。
签押房里只剩下苏珩和蔺靖两个人。
“苏大人,属下……”
苏珩回身给了蔺靖一记耳光。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狗啊。”
苏指挥使这一下打得很重,蔺靖咽掉嘴里的腥甜,也不敢说话,在苏珩面前跪下来。
“蔺大人这是做什麽。”苏珩冷笑,“你不是一直盼着拿办祥吉吗,现在如愿以偿,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他只是告诉蔺靖自己要到一趟江岭,这小子就敢自作主张,以明堂卫的身份和陆明钦一起审案,还抓了祥吉,最後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高巡那个蠢货收了仇伯斋的银子,上书说情,惹得天颜震怒。苏珩顺势旧事重提,打算用十六年的通倭案收拾掉高巡,顺便敲打内侍监。
当初内侍监想保祥吉,百般阻挠明堂卫查案,而周景澈也不太想追究——祥吉在江岭七年,对宫里还算得力。眼下李良符和张承罢黜,江岭官场大换血,如果再动市舶司,整个江岭只剩冯相的人,他不放心。
是以十六年时周景澈看完呈递,对苏珩讲,到此为止。
于公,明堂卫自然遵循圣意,于私,苏珩也不会忤逆他的兄长,只得罢手。
但苏珩是个很记仇的人。内廷下了明堂卫面子,而今高巡惹了事,他自然要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结果苏指挥使刚让手下把茶易署和香药署的太监槛送回京,就收到建州的急递。
海商勾结浪人刺杀江岭总督,蔺靖查出了祥吉通倭,明堂卫已经把人扣下了。
苏珩看完信,气得捏碎了个杯子。
江岭这是想逼他做刀子,对付内廷的狗。
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也必须得杀了祥吉平事。
毕竟苏大人虽然不在乎官员之间的撕咬,却得管明堂卫这帮搅进去的蠢货。
十一年他从严介山手下把沈青延捞出来,现在又得想办法保蔺靖,苏大人都有点疑惑,自己怎麽就挑出这一对卧龙凤雏做亲卫。
蔺靖却显然没察觉他上司的苦恼,低声道:“请苏大人听属下一言。”
“江岭苦倭患久以,就是因为这些蠹虫误国,而今倭寇踞岛茍延残喘,我们不能再放任——”
“所以你就不要命了是吧?”
苏珩很艰难忍下了再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你抓了祥吉,有没有想过内廷报复?”
明堂卫和内侍省同属天子近侍,本就龃龉颇多。蔺靖这次拉下祥吉,算是照着内廷脸上踩了一脚。
蔺靖仰头看他,决心坚毅:“属下只想要个公道。”
江岭有的是比李良符更该死的人。
他是在绍台见过真相的人,十六年那个结局,他实在不甘心。
“……”
苏珩一脚踹在他胸口,蔺靖身子晃了一下,动作牵连到腰上的伤,闷哼一声,面上却不敢显出什麽。
苏大人正要骂,听到有人敲门:“苏指挥使,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