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想不出理由。
但他希望,裴屿能一直这麽开心。
沈阔一只手撑伞,另一手去牵他,触碰上的一瞬,他不由得感慨,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凉。
他握的更紧了,试图把温度传导过去。
“我刚给妈妈在介绍你。”裴屿弯眸说:“然後我就看到你了。”
沈阔闻言笑了笑,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笑着问:“怎麽介绍的呀,是在夸我吗?”
裴屿没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偏头,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女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说:
“妈妈,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讲的沈阔,沈是三点水一个冘,阔是——”
裴屿说到这,顿了一下,沈阔意识到他要说什麽,突然攥紧他的手。
裴屿笑了笑,继续说:“阔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阔。”
沈阔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他眨了眨眼,雨水打在他脸上,他视线控制不住地去看裴屿。
裴屿突然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愣着干什麽,给我妈妈打招呼。”
沈阔听到指令,立刻点头,他视线转移到墓碑上的照片,猛地鞠了一躬,嘴里还在说:“阿姨好,我是沈阔。”
他举着伞,鞠躬的时候伞面倏地压下来,裴屿头被砸了一下。
沈阔心里一惊,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又马不停蹄的快速直起身,把手撑高。
眨眼的功夫,他另一只手停在裴屿头上,揉了揉,脸上满满的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我刚没注意到,疼不疼?”
裴屿此刻觉得耳边的雨声也是好听的,他今天笑的没完没了,似乎要把早些年的笑全给补回来。
裴屿说:“宝宝,你今天怎麽傻了吧唧的,中邪了吗?”
沈阔闻言也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中邪了?
墓园里哪位看上他身体跑上门了?
否则人怎麽能蠢成这样。
对,一定是哪位看上他身体了,沈阔心里又开始念叨,嘴上却不忘给自己辩解:
“阿姨,我可能真的中邪了,我平常不是这样的,不信你问裴屿,我还是很靠谱的。”
裴屿笑着帮他解释:“对,妈,他平常真不是这样,对我很照顾,会帮我按摩,给我做饭,而且……他很爱我。”
听到裴屿这麽说,沈阔心里松了口气。
心想阿姨不信他,总该信他儿子吧。
沈阔的手还停留在裴屿头上,裴屿视线朝上瞥了一眼,能看到沈阔腕骨,线条感很强,很漂亮。
裴屿握住他手腕,说:“我的头没事,不疼。”
沈阔没有用力,任由裴屿攥着他腕骨,拿下来,然後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沈阔手心有些湿,因为裴屿的头发淋了雨,他摸上去的时候,有点凉。
沈阔害怕他又发烧,问他:“冷不冷啊?”
裴屿摇摇头,说:“不冷。”
裴屿牵着他的手,对着他母亲的墓又絮叨了一会儿,然後对沈阔说:“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字,有时候真的能给人无穷无尽的欢喜,在外面淋了雨要回家,受了欺负要回家,很晚的时候也要回家。
因为家是由两个人组成的,只要想起家,就会想起家里在等待自己的那个人。
两个没家的人,在此刻,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家。
裴屿见过君子兰,沈阔也见了苏棠月。
他们两个早早就不是简单的恋爱,而是会陪伴彼此一生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