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喜也没有多言,提着木桶又离开了。
等人走後,麦儿再次蹲到般般身边,伸手去戳篓子里的鱼虾,问道:“现在咋办?回去吗?这鱼虾死了就不好吃了。”
可她还没玩够。
罗青竹了解自家妹妹,知道她是玩到兴头不想这麽快回去,可又舍不得这一篓子新鲜鱼虾。
他把网篓接了过来,捏着多出来的几截细篾打了个结,再撅了柳枝将网口封住,把里头的鱼虾锁在篓子里,然後整个沉进溪水中。
原本蔫蔫的鱼虾得了水又立刻跳腾起来,但根本跳不出网篓。
“哥!你太棒了!”
罗麦儿一把抱住哥哥,噘嘴亲在他下巴上,然後又扭头拉住般般往後跑去,还喊道:“般般,我刚刚看到那边好多地皮菜,我们捡一些回去!打汤炒蛋都好吃嘞!”
罗青竹抹了一把下巴,不好意思念了一句:“这丫头!”
两个小姑娘跑远了,罗青竹则提着一个背篓坐到溪边的大石头上,开始清洗里头的野菜。
婆婆丁丶荠菜丶香椿,还有挨着溪水边才有的水芹菜,个个鲜嫩,有的还沾着湿润的泥巴。罗青竹弯下腰,将这些野菜摁进溪水里,再一一淘洗干净。
柳谷雨也玩够了,到罗青竹身边坐下,帮着一起洗。
洗到一半的时候,柳谷雨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掌上是一捧大桑叶包着的野果子。
是刺泡和胡颓子。
柳谷雨眼睛一亮,擡头看向秦容时,笑着问:“你上哪儿摘的?”
听到柳谷雨的声音,罗青竹也顺着看了去,笑着打趣道:“才三月呢,好多胡颓子都没熟,只怕找了好几个树杈子才能摘到这点儿!”
秦容时没说别的,只道:“尝尝?”
柳谷雨亮着眼睛接过,捏了一颗橙红色的小果子在水里淘了一圈就丢进嘴巴。
牙齿咬开果子,立时炸开一股酸味儿,酸得柳谷雨皱巴起一张脸,都想问秦容时是不是故意挑的酸果子整他了,可下一刻,淡淡的甜味在嘴里化开,久久不散。
看着柳谷雨的表情,罗青竹就知道他被酸住了,忙笑道:“胡颓子就是这味儿,先酸再甜!”
柳谷雨眯了眯眼睛,然後给罗青竹也给了几颗,“你也尝尝。”
罢了,他站起来看向秦容时,给他也喂了几颗。
“回过味还挺甜的,好吃!”柳谷雨看秦容时也吃了,又笑着问,“你在哪儿摘的,带我也去瞧瞧?”
秦容时却说:“没了,只有这点儿,已经全摘了。”
柳谷雨瘪瘪嘴,又往嘴里丢了几颗,然後用桑叶把剩下的全包了起来,“好吧……留些给般般尝尝。”
秦容时看他把果子包了起来,张开嘴想说些什麽,紧接着就听到这样一句,又默默闭上嘴没有说话了。
再玩了一会儿,忽然下起了雨。
绵绵的小雨,滴滴答答落在叶片上,雨声沙沙。
“下雨了!”
罗青竹甩干野菜上的溪水,一手挡着头发,一手将野菜丢回背篓里,惊得喊道。
柳谷雨也匆忙站起来,朝秦般般和罗麦儿的方向大喊。
“般般,麦儿,快回来!下雨了!咱回去了!”
清明前後雨水多,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就簌簌落起雨,让人防不胜防。
远远看着两个小姑娘前後奔了过来,罗麦儿头上戴着一个漂亮花环,她一边跑一边将其拿下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护着。
“怎麽突然就下雨了!差点弄湿般般给我编的花环!”
这可是般般送她的及笄礼,挑了最嫩最新鲜的柳枝,摘着最艳最好看的花朵,编得可漂亮了!
下了雨,几人也没再多留,背上背篓,提起溪水里的鱼虾网篓往山下赶。
两个小姑娘跑在最前面,一只黑乎毛团子随在脚边,罗青竹跟在中间,後面是柳谷雨和秦容时。
“柳哥。”
柳谷雨刚走下一个小土坡,身後传来秦容时的声音。
转头看去,见秦容时朝他递出一只手,又蹙着眉为难地说道:“下雨天路太滑了,哥夫拉我一把。”
柳谷雨愣了一会儿,回过神连忙伸出手牵住秦容时,还笑话道:“小郎君在镇上待久了,村里的山路都不会走了?”
他故意打趣,秦容时不但不羞恼,竟还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柳谷雨笑个不停,却还是牵着秦容时一路下了山,等到了平坦的村道才笑嘿嘿问:“还要牵不?”
寡嫂和小叔子是最该避嫌的,只是柳谷雨在这方面仿佛缺了一根筋,秦容时也刻意没有提醒。
可山里只有他们一群人,但下了小流山难免遇到其他村人,被他们看到了不好,若是再传些闲言碎语,自己在书院倒听不着,可难听的话都传进柳谷雨耳朵里了。
秦容时低下头,垂落的眼睫遮住眸中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