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降生
孟辉让村长安顿几家人,他现在没精力管这些,到家先翻账簿,他家除了交农税,还要交商税。
王三禾记账详细,一笔笔按交易日期记录,占大头的酸菜年前预定出去,今年卖的是粉条存货,营业额一千多两。大乾商税二十税一,补五十两的税,不算高。
茶肆也要交税,估算一年营业额百馀两,刚好超过一档线,年税八两。
还有宅税丶杂税,孟辉了解不多,等着官府的人上门核验。
农税主要有三种:夏税丶秋税和人头税。
夏税收棉丶麻丶丝,按田亩数量计算,一亩良田交棉布两尺丶麻布三尺丶粗丝一寸,劣田减半。也可换算成银钱缴税。
秋税收稻丶麦丶豆,一亩良田交稻谷十五升丶麦十五升丶豆八升,劣田减半。青阳县是番薯的主産区,可能还会交薯税。
人头税每人每年九十文。
这样算下来,农民税最高,大宗交易税点最低。但是这是明面上的,商人还要打点官府,各种人情往来,花钱没有定数,孟辉也给孙望山塞过银票呢。
不过,大乾的营商环境还不错,从商不耽误科举。
“咱家地算十七亩半,要交一匹棉布,一匹半麻。。。。。。”两人各自在草稿纸上刷刷演算,孟辉用阿拉伯数字,三禾习惯用汉字。
“家里有几十个蚕茧,够交丝税吗?”
“嗯?好像够。”孟辉抱抱人肩膀,“当初养着玩的,还真派上用场了。”
王三禾叹口气:“辉哥,秋税好高。”
“嗯,这还是五年前的标准,今年可能更高,没事,咱家钱多,我想着,以後乡亲们帮忙干活,咱们给开点工钱,怎麽样?”
“行,人头税交多少?”
“红果和五英落户咱家,算四个人,不对,咱家小宝也算一个,嘿嘿,一出生就赶上交税,真是中头彩啦!”
孟辉说着去亲三禾肚子,三禾被拱倒在床上,揪着辉哥耳朵往外推,屋里全是小两口的笑闹声。
村长这边带人到临时住所,六间主屋,外加竈房柴房,在一个大院里,年初新盖的。
“屋里有床铺,竈房里有吃食,你们先住这,村後有块宅地,以後你们可以在那盖房子,这是我儿子刘学文,他带你们在村里转转,熟悉下。”
“多谢村长。”一群人没听懂村长讲什麽,以为这就是他们的新家,宽敞干净的砖瓦房,比老家的土房子好太多。
刘广田将人交给儿子,赶紧召集各家去祠堂开会,整个村炸了,他们可不像孟辉家那麽乐观,好多人算不明白账,找族里上学的小娃帮忙。
算来算去,他们只过了一年好日子。唉。
乡亲们忙着准备夏税,学堂多放一天假,孟辉往镇上跑一趟,赶回来一辆马车。
王三禾在家呆不住,老爱往南边茶肆跑,五里路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而且天气越来越热,对孕夫很不友好,买辆马车载他去哪都方便。
码头到刘家庄这段路重修过,不能铺水泥路,他们铺的是水泥路的前身:砂石路。
先用碎石块和泥土打底,再厚厚铺一层小石子和沙子的混合物,用石碾压平,路基牢靠路面平整,下雨天不泥泞,架马车平稳。
孟辉开开心心赶着车进村,一路跟村民寒暄,到家却没见着人,张平家也大门紧闭,他问刘学武,说都在木匠家呢,梅哥儿要生了。
刘绿梅艰难生産两日,鬼门关走好几遭,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八斤重,嘿哟,谁家哥儿能生出这麽大的娃。
孟辉此刻才明白朱九斤当初那句“他生得好”,不止是漂亮,还有个头高,一般人真生不了他的孩子。
王三禾两眼放光,斗志满满,孟辉给吓不轻,孕晚期每天拉着三禾散步,还控制饮食,三禾表示抗议:“我只比梅哥儿矮一点,我也能生。”
“大可不必,宝贝,咱不比这个,生下来慢慢养,来得及。”胜负欲怎麽这麽强嘞。
泡田插秧,收麦种豆,交夏税商税,农时按部就班,平静的表象下波涛暗涌。
南边艄公不时传来消息,新来的县令颇为严苛,换掉一批下级吏员,整治几家欺行霸市的富户,下大狱的,财産充公的,隔几天就有一家中招。
镇上赵家散了,罪名是强抢民女丶欺压百姓,田宅全部没收,男丁服苦役,女眷自谋出路,凄凄惨惨。
孟辉唏嘘不已,他心善,担心伤及无辜,这两年已经放弃寻仇,没想到啊,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二季占城稻灌浆时,王三禾预産期来临,肚子和孕妇五个月时差不多,因为哥儿本身孕程短,孕囊位置偏後,不显怀,梅哥儿那是特例。
孟辉每天表现如常,心里紧张焦虑得很,偏偏怕啥来啥,县里来人了。
孙望山骑马赶来,看见三禾的肚子一愣:“禾哥儿有了,哎哟,我这来得匆忙,都没准备贺礼。”
孟辉请人坐下喝茶:“无妨,孙大哥近来可好?”
“唉,就那样吧,差事算是保住了。”孙望山有些为难,瞥一眼王三禾,低声说:“徐大人请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