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管不着?”谢寒喻说罢便合上窗户,接连推开两扇门走到公输蒙跟前。
谢寒喻拿指头往人伤处上一戳,疼得公输蒙龇牙咧嘴,但他笑得坦荡:“你瞧,会疼。”
“那又如何,我情愿疼。”公输蒙退了半步,重新挽起剑来。
谢寒喻追上前,拦下他起势的动作:“我废了好大的劲才请人把你救活,你怎麽就这般不拿自己当回事?”
公输蒙垂眸,他此刻才看清楚谢寒喻眼下青黑,双目泛红,许是为了霍桐的事一夜未眠。
也不知霍桐是应了还是没应,让他挂心成这样。
公输蒙愤然偏过头,话语在清晨的寒气里愈发冰冷:“既如此,下次便不必劳烦,只管袖手旁观看着我死就好。”
谢寒喻着急起来:“这是什麽话,我为医者,怎麽能……”
“阿蒙。”
一听见霍桐的声音,谢寒喻的脊背微不可见地挺直两分。
霍桐本人缓步走来,神色如旧:“寒喻也醒这麽早?”
谢寒喻扭头笑笑:“是啊,这不是有人不顾伤势硬要练剑嘛。”
他就算一夜未眠,面对霍桐时,眼里还是闪着光。
公输蒙瞥一眼谢寒喻,又睨一眼霍桐,眉心拧起,将剑丢进谢寒喻怀里,自己默不作声往外走。
谢寒喻踉跄接住了剑,看着公输蒙离去的背影,无措地叹了口气。
霍桐笑眼有如春风,看向谢寒喻道:“真好哇,还能见到你们俩打打闹闹。”
“这算什麽……”
谢寒喻摸了摸脖颈,话到一半便收了声,神色认真地问霍桐:“飞檐兄,你说阿蒙何时才能对我都几分好脸色?”
霍桐拍拍他的肩,给他鼓劲:“等你多当着他的面叫几声阿蒙,没准他那臭脾气就硬不起来了。”
这声“阿蒙”谢寒喻不是没当面叫过,可那也是为了叫醒即将昏迷的公输蒙学着霍桐的语气叫的。
要是真敢当着公输蒙的面叫他乳名,只怕能被他当场捶成肉酱,谢寒喻也不例外。
二人因此寒暄了一阵,霍桐擡头看过天色,天光将明,文院还有要事。
他同谢寒喻话别,转身进房穿衣洗漱。
谢寒喻担心他无暇用膳,特地收捡些果脯和肉干送给霍桐。
霍桐并未推辞,仍旧以兄长的姿态摸了摸谢寒喻的头发,“有劳寒喻了。”
他离开後,谢寒喻久等公输蒙不归,只好将油纸包放在门外,提着他的书袋回了医院。
谢寒喻在医院有许多新东西要学,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因而这一别又是数日。
夜色渐深,公输蒙往院门外张望片刻,没见着人影,又将目光收回来专心擦剑。
他原先的剑已经折断,这柄是请人新铸的,用起来不顺手,叫人恼火。
公输蒙狠狠将剑推进鞘里,铜钱剑穗晃了晃,他语气不爽:“你说好端端的,他去学什麽医啊,笨手笨脚,去了也是给人家添麻烦。”
霍桐的目光勉为其难从书上挪开片刻,奇怪地看他一眼,轻声嗤笑:“你何时这般多管闲事了。”
他其实想骂狗拿耗子的。
公输蒙也说不上来为什麽,昂起下巴威胁:“你也少管闲事。”
这时,院门一响,谢寒喻提着他的旧书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