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时常觉得谁能驯服公输蒙,谁就能拥有世上最趁手的刀。
半晌,谢寒喻捏着下巴沉吟出一句:“正应如此才是。”
正应……以命相搏吗?
霍桐略有些惊讶,盯着谢寒喻圆润的脑袋看了片刻,垂眸轻笑。
看来谢寒喻也是头顶两个旋的硬骨头。
此刻台上已经交手良久,一开始公输蒙全力以赴,武夫子生出些高手相逢遇知音,也打得酣畅淋漓。
可脚下并非随心所欲的地方,还有不少学子等着考核,他方欲停手,公输蒙就使出杀招,逼得夫子不得不全心应招。
再一次挡住公输蒙落下的剑,夫子额上渗出细汗,提醒他。
“公输学子,点到为止。若是想打,小考过後为师奉陪到底。”
见武夫子出声讨饶,公输蒙眉心微舒,馀光得空瞥往台下。
霍桐靠在椅背上神游,而谢寒喻站得比方才更近,神情专注,因而刹那间就捕捉到公输蒙望过来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这笑,像是鼓励。
公输蒙眯起眼睛撤回目光,他不需要鼓励,只需要胜利後衆人的仰望。
正欲再打,武夫子却趁他走神收势,连退几步,公输蒙追上来,武夫子干脆把剑往地上一扔。
剑尖插进木板中,剑尾震颤。
眼看对手连剑都弃了,公输蒙再无道理硬来,沉着脸听夫子宣布考试通过。
他往台下走,谢寒喻迎上来,眼神明亮,毫不吝啬夸奖:“公输兄,你教的招式还真厉害。”
方才公输蒙使了好几次,确实打乱武夫子的脚步,简单实用,谢寒喻在地下试过,很容易成功。
公输蒙冷淡地应了一声,绕过谢寒喻,跟霍桐擦肩而过,闷头收拾东西。
霍桐问:“如何?”
公输蒙点头算作回应,拿起油纸包就往外走,霍桐仍坐在原地,只道:“再等等吧。等寒喻结束,咱们一同回去。”
公输蒙绷紧嘴唇没有应答,目光游移一圈,寻到谢寒喻的身影。
他还站在台前,全然投入下一场比试的观摩学习之中。
于是公输蒙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谢寒喻无知无觉,仍旧专心致志地拆招,连下巴被捏出红印也没有察觉。
想到待会同武夫子对阵,他十分有百分的紧张,夹住那张断觉符往胸前一贴,指腹不住揉搓腰间琉璃珠。
没过多久,台上传来通报声:“下一场,谢寒喻。”
谢寒喻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後的霍桐,试图从他身上汲取一些信心。
霍桐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
公输蒙抱着胳膊靠在一旁树上,还没决定好怎麽应付谢寒喻的眼神,毕竟那眼神真挚起来旁人无法侧目。
谁知谢寒喻对着霍桐重重点头,从剑架上抽了把剑,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上了台阶。
“……”
公输蒙目送谢寒喻上台,瞥见他手中剑,疑惑地歪了下头。
谢寒喻不是用了断觉符,剑尖怎麽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