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救人的时候光线不好,乐璨认不出来人。现在倒是能瞧到,这张跨越了两个世界的熟悉脸庞上青青紫紫,凄凄惨惨。
就……乐璨憋了半天,对着昏迷状态的人也没憋出来一个字。
实在是槽点太多,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
总的来看,两辈子加在一起,乐璨一共救了简明朗两次。
第一次救人,是用自己半死不活的命救的,也算是还掉了对方的恩情。除了死在渣男吕章平手里晦气了点,钱死了带不走遗憾了点,乐璨没什麽怨言。
第二次救人,比第一次好,没谁以命换命了。简明朗能活下来,也算他自己好命。巧合地被海水带到了乐璨身边,又刚好人还算争气地没断气,还碰上了一定不会放弃救援乐璨的席韫。
不过说好运,乐璨觉得用倒霉来形容对方,要更形象一点。
虽然这话由乐璨说,有点五十步笑一百步的黑色幽默。说实在的,他俩还真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
乐璨:心情复杂,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鉴于巧合救回来的简明朗,或许成为找出背後人的突破点,乐璨更要隐瞒获救的消息不好出房间。
之後的几天除了窝在房间里,他几乎每天饭後都要去秘密空间里探望关键性证人。嗯……顺便溜达两圈消消食。
终于在拍卖顺利结束,也就是明面上乐璨落水的第四天,他终于等来了睁开眼睛的简明朗。
睁开眼睛的前几分钟,对方处于一种大脑刚刚开机的混沌状态。看着缓慢眨眼没有聚焦的眼睛,乐璨就知道他的落难兄弟还没真正醒过神来。
紧接着没几秒,那双漫无目的四下乱瞟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歘地眼眶通红。滚烫大滴的泪水漫上来,紧接着脱眶而出。
乐璨手拿着沾了水棉签,迅速地将对方颤抖的嘴唇湿了湿,其实主要是让对方闭嘴。
“别急,你现在很安全。”
睡过大半天的乐璨知道那种嗓子冒烟的感觉,就算中途简明朗吊水不断,也难以缓解那种干燥疼痛的感觉。
他接过护士手里插了吸管的水杯,在简明朗一错不错的目光注视下,将吸管递送到了他的嘴边。
“先喝水,剩下的我们慢慢来。”
这时,简明朗才意识到,环境不算陌生的病房里并不是只有乐璨一人。他顿时闭紧嘴巴,眼底透出防备。
这是极度对陌生人不信任的表现。
乐璨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回头交代护士先离开,顺便帮简明朗醒来的消息传给席韫。
等到护士的身影完全消失,病床上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人,才逐渐地松懈下来。
就是……乐璨能感受到,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他的身上完全离开过。
无声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乐璨又将手里的水往前送了送。
“别忘了喝水。”
简明朗先是张了张嘴试图说话,“wr……”
确认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组不成词句,他才死心地大口大口吸入。
喝得急难免会呛到,乐璨垂眸注视着被呛得不住咳嗽,胸膛震动拉扯到伤口疼得眉头紧皱的人,也没有出口劝说。
这个时候,疼痛不仅不是坏事,甚至能算得上好事。
因为只有痛楚,才能向简明朗证明他还活着。所以痛点没什麽,还能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脆弱神经,恢复得正常点。
果然,後知後觉到受限肢体处的疼痛,从醒来开始就不算老实的简明朗,这下是真正地消停了下来。就连後续喝水的速度,也没那麽紧迫了。
乐璨还算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他的命,但也算他和席韫好不容易帮忙捡回来的命,能活蹦乱跳总比想不通被折腾散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