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不明所以,见他急切的模样,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便赶忙去寻马了。
说笑间下楼去,她回头望了望柳佑青那一桌,与柳忆安相似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骚动,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对见,她摇了摇头。
虽然像,却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又为何还要忧愁顾念?
虽说自己倾心于他,可并不代表这一生这一世,便非他不可。
情义二字,轻飘飘的,在心里却总是沉甸甸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动了那些念头。
她越想越烦,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後,凭着酒力挣扎着走在人群中。
宋从北见她一副不胜酒力有心无力的样子,拉过她的手腕便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什麽男女之情,什麽世俗成见,此刻早已被抛到北州兰夜的灯火中,随着歌声缥缈失迹。
此刻,他们只想追上那小姐,一掷千金,再听一曲,再尽一杯!
他拉着她,穿过人流,跨过桥,走到了河对岸,向着下流走去,走到无大路时才看见那船的踪迹。
本以为追不上了,那小厮倒是将马牵来了。
只是,四人,竟都没想过,四人得要四匹马。
将清霜扶上马後,宋从北才恍然,只剩一匹马了。
见自家弟弟彷徨无措的模样,倒是少有。
他们两兄弟,总是他这个兄长要沉稳些,虽也混账,却不怎麽惹事,如今到了自己荒唐一把,自家弟弟倒是惶恐上了。
宋从北大笑,纵身一跃上了马後,便奋力扬鞭抽了两匹马,两匹马速速向前飞奔而去。
这时,媚儿才晃过神来,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姑娘”。
可她家姑娘,早已在这点点灯火与渺渺歌声中失了魂魄。
策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向下流奔去,追上了那船时,却只能白白地见那艘船向着岔道的另一边渐行渐远。
那艘船最後化为一盏忽明忽灭的光,消失在两人的目光中。
见状,宋从北下了马,朝着那抹船影喊话。
可那船又怎会为此停留?船夫也只当是酒疯子,不敢纠缠,加快了速度划走了。
清霜坐在马上,郊外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河对岸的喧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能远远地瞥见灯火,却听不见声,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她拉着马鞍小心翼翼地下马。
宋从北见状伸手去扶,她却一把推开了,倔强地想要自己慢慢下马来,马匹高大,她一小女子又喝了酒,刚触到地面便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她不以为意,走到那岸边,寻了一块石头便坐了下来,看着船影又擡起头看了看星星,心想道,还不如星星好看呢。
身子向後仰去,躺在了石头上。
宋从北这时吹了一会儿冷风,倒是清醒了不少。
见她喝了酒发起了疯,本想拉她起来,送回家去。
没曾想她根本不愿起身,于是他只能好言劝道。
“你一个小娘子,与我一男子身处郊外,孤男寡女的,你家丫鬟怕是要提心吊胆了。”
清霜虽未言语,却在心中想,这人满口世俗成见,与刚才纵马踏花的人全然不同,实在无趣得很。
她支起身来,半躺在石上,看着那男子递过来拉自己起身的手。
忽然有个捉弄人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她将手柔柔地伸了过去,抓住他的手便是用力一拉。
他从浩瀚星空中,无垠碧草上,跌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