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认不得路,你送她到修竹堂,随後到书房见我。”
裴承聿言简意赅吩咐赵洵,不管赵洵满目疑惑欲言又止,看一眼姚雪乔示意她跟上。
她这又是想向他坦白从宽了。
裴承聿没计较她刻意引赵洵误会的举动。某种程度上她还算机灵,就是胆量太小,禁不住唬。
“我刚才只是一时心急,不是故意扯你衣袖。”行至僻静处,姚雪乔小声解释。
然後犹犹豫豫,脚尖在鹅卵石上磨蹭。
裴承聿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叫来不远处的侍女,“今晚祖母设宴,带姚小姐回澄明堂。”
说罢,他径直朝湖边小径走去,正是他们方才相撞的地方。
他给过她机会,是她不好好珍惜,他素来没耐心和不识好歹的人周旋,带她走只是不想看见赵洵深情款款的眼神。
侍女会将她带至主路,和赵洵许盼儿碰面,然後分道扬镳。
他不想任何人误会他和姚雪乔有些什麽。
“别……你能不能将手帕还给我?反正你那时否认你……留着又没有用,为什麽不能还给我呢?”
姚雪乔险些脱口而出他不喜欢她,又担心教他笑话她自作多情,如上回那般。
她别别扭扭地提起裙摆跑向他,生怕他不记得,从袖中取出绣着雪花的手帕,比划给他看。
他不知道手帕意味着什麽,她的姐姐就是因为一块手帕遭夫家疑心,被活活冷落病死的。
他是男子,又位高权重,被发现後无非是多了桩风流韵事。
可她不一样,她会被人耻笑谩骂,遭人鄙夷她意图高攀裴府门楣,居心不良。
前有李钦纠缠,後有世人唾骂,她没那麽豁达。
骂名累及家人,牵连姐姐亡魂不安,兴许李钦还会借题发挥,大肆污蔑姐姐清白。
可他毫无反应,姚雪乔都快急红了眼,“是不是被你丢了?”
那时他满手血污,浸透手帕,她还历历在目。
裴承聿不欲无休止和她兜圈子,摆手退下侍女,徐徐道:“我让你回去好好想想,看来你没有。”
他一向不显山露水,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此刻声音也如幽谷鸣泉,醇厚不乏清冽,听起来于平素无异。
但姚雪乔嗅出危机。
她那晚最对不起他的就是使坏哄骗他上错药,其馀时候可谓尽心尽力,甚至寝衣浸湿蜷缩在他怀里,近得都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只为帮他瞒天过海,躲过追查。
还主动掏钱,想帮他解决下船之後的困境。
尽管他不肯收下,但她仁至义尽。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也只能顺着他,“那我现在想一下,你可不可以提示一二?”
裴承聿当然不会将女子的贴身衣物挂在嘴边。
若非她紧追不放,他只会当作毫不知情,于他而言与寻常包扎的布料没有区别。
可笑的是他几次以为她来归还短剑,她却总拿什麽手帕堵他的嘴,像是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大概她将手帕视为交付真心的凭证。
赵洵不也收过她的手帕?
整日揣在怀里,不时取出来摩挲一番,笑得满目春情。
可事实证明,男女之间的真心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从你为我包扎想起。”
思及她那时的形容,他眸中一暗,很快改口,“不,从你更衣就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