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菁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连峰是堂哥身边得用之人,言行代表堂哥的用意,她见到连峰都得规规矩矩不敢顶嘴,更别说劳烦他做事。
现在,堂哥居然使唤连峰,为那个女人善後。
船内究竟发生何事需要女子重新梳洗,不言而喻。
“盼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裴云菁面露尴尬,撞见自家堂哥在此约见佳人,虽好奇不已,想看清佳人是何等样貌,但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宜窥视。
她按住许盼儿的手,想携她进船舱,可许盼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怔怔道:“怎麽会是她?”
听她口气好似是认识的人,裴云菁立即望过去。
与她们相熟的女子皆是闺秀,莫说与陌生男子私下会面,人前多看一眼都会被视作不矜持,有失礼仪。
但若是姚雪乔,也就不奇怪了。
裴云菁眼睛从上到下,看清她此刻的姿容,怒火快从眼底烧出来,仿佛比撞见赵池不忠还气恼,“你……你……”
怎麽能是这副模样,发髻蓬乱,眼眸微湿,衣衫湿透,禁步松散,裙摆更是裹在腿上。
可饶是如此,裴云菁也不得不承认,她披着薄淡月华,目光疑惑看过来时,眸中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夜风刮过,湖面泛起涟漪。
姚雪乔撩开额前碎发,眼尾晕染的红痕增添几分怜意。
她瑟瑟缩着身子,一副被人撞破奸情的狼狈尴尬模样。
船舱身处一只修长的手,疤痕证明他的身份,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似的接过来。
裴承聿的衣物。
不光裴云菁认得,许盼儿也曾见过。
这件披风落在他的肩上,在裴府中与他擦肩而过时碰到过她的手,暗金绣纹若隐若现。
现在落在姚雪乔身上,包裹住她。
风猎猎吹开衣摆,姚雪乔白皙的手抵在胸前,攥紧披风,近乎仓皇跟在连峰身後。
过了许久,竹帘重新掀开,裴承聿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
清肃英朗如常,仿佛一切只是她们的错觉。
“何事?”
他玉冠束发,负手立在船尾,风轻云淡撂给裴云菁两个字。
便是天大的事,在此情此景下也已经大事化小。
裴云菁讷讷摇头,可匪夷所思都写在脸上,显得一旁的许盼儿格外沉稳。
她只以馀光往他衣袍上沾染的水渍瞟,胸膛往下皆有痕迹,衣袖半湿。
他搂过她。
但谢天谢地,两人衣衫还算完整,其中定有误会。
多半是姚雪乔追随至此,不顾阻拦爬上船自荐枕席,他定力极好拒绝了她,可是船中逼仄难免有碰触……
一定是这样。
至于安排连峰善後也很好解释,总不能让她满身狼狈出去,玷污他的名声。
许盼儿不停告诫自己,他们之间什麽都没发生。
可那些惹人遐想的话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真切得仿佛她亲眼旁观一样。
裴承聿冷淡收回目光,“无事的话,不如好好思量,今晚所见该不该让旁人知晓。”
许盼儿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禁不住抖了一下,声音都在打颤:“郡王放心,盼儿定会守口如瓶。”
当晚回去後,因湿衣服沾身太久,姚雪乔染上了风寒。
原也不值得担忧,喝几盅药,闷在被子里睡几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