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如何。
她与他无半分关系,该还的恩,欠过的情他早已回报,远远超出本该承受的范围。
可这些不能让李钦知晓。
裴承聿是压在京城男子头顶的高山,他们终其一生都难以脱离他的阴影。
于是就从与他有牵扯,疑似有私情的姚雪乔身上寻回尊严。
姚雪乔刻意拖延,让他一时忘却要办的正事:“他很忙,不像你,整日饮酒作乐,荒废时光。”
言罢,她撑起身体,可膝间被挤入一条腿,强势往上压着她。
李钦撑在她身上,醉眼看着她眸中流露的对裴承聿的仰慕之色,笑意更浓,像是摧毁憎恶之人珍爱的宝物。
“他忙什麽,忙着给你爹定罪,抄你的家,你白白给他玩弄,好生可惜。”
被戳中痛处,姚雪乔无法反驳,装着装着假戏真做,流出眼泪。
蝼蚁之力如何撼动大树,她没资格与他交易,更没底气与他理论,他毁约装作若无其事她浑然没有办法。
酒气扑过来,她猛地止住,看着逐渐放大的嘴脸,忍住恶心背过身。
李钦追到她耳边,“你该来求我的,我会疼你怜你,不计前嫌呵护你。待我玩得称心,我兴许会将你献给安定郡王,请他与我共赏。”
姚雪乔简直要被他孟浪的言辞惊得说不出话。
此前她还什麽都一知半解的,经过与裴承聿的几次意外触碰,对于男女之间会发生什麽已经一清二楚。
他和赵池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共赏”她,何处赏,如何赏,她已经无法想象。
李钦乐意见此,她雪白的耳垂上有着羞愤不已的红晕,眼尾更是犹如揉碎的花瓣,芙蓉泣露,魅惑动人,饶是他身经百战,也看得浑身一热。
他早先召集狐朋狗友,恭贺他新婚大喜,喝得酩酊大醉,见美人如此乖顺,颇有故人之姿,心神一松什麽话都往外蹦。
“你很识趣。你姐姐若是如你这般乖巧,不闹着非要跳湖,早就当上安定郡王妃了。”
“什麽?”
他并非在意身下人陡然僵硬的身躯,只当她羞涩,揉着她的耳垂炫耀起无可抗衡的身份权势,“你姐姐姿色惑人,赵池在扬州一眼看中,可她故作清高,惹恼了咱们郡王爷。赵池不吃欲擒故纵这一套,迫她跳湖让李斐救上来,圈在李家还不是任由他玩弄。”
区区小官之女,不识擡举,莫说赵池,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收拾了她。
李斐是姚雪竹的丈夫,原来当初亲自登门求娶,并非出自责任,而是在向赵池投诚。
姐姐大约是不知情的,出嫁前她还提起过与李斐初见的场景,眼中有着意料不到的喜悦。
扬州城内,李家长子文雅俊逸,出类拔萃。
姚雪乔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然後呢?”
“然後?”李钦扳过她的脸,直勾勾盯着嫣红的唇,强硬地捏住她的下颌。
猝不及防,酸苦的液体灌入口中,溢出嘴角,但仍有不少流入喉咙,呛得姚雪乔拼命咳嗽,几近窒息。
李钦扔了瓶子,随意道:“赵池被裴云菁管束起来,吃不着心心念着,让我先去尝尝滋味。若是得趣,他也不算白跑一遭。这女儿欢,你姐姐没喝进去,你替她喝了好生伺候我。”
咕囔着说完,他再也忍不住,含糊道:“你的嘴看着很软,我尝尝香不香……”
“啊——”
入夜後,京郊道上响起激烈的马蹄声,掠起短促的风。
这一路无人说话,路途格外漫长。夜风夹杂着露水,沾湿发鬓。
审刑院的人多在京城捉拿要犯,走街串巷,行遍一百零八坊。
再远一点是临近京城的几座州县,但裴承聿会提前布下天罗地网,哪一回不是当地县官兢兢业业绑上犯人,恭候他大驾到来?
可今日他□□的枣骝马四蹄生风,马蹄声响彻天地,不愧为北狄进献的战马。
而马背上腰背挺直,峻拔神威的郎君更是号令十万大军的神将,衆人咬牙猛抽马腹,牙齿都快颠出来才勉强跟上。
城阳侯已被抓获,招供罪行,李钦不过是替父跑腿,何以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阴暗的天边勾起一弯弦月,月华薄淡,映在森冷高耸的墙壁上。
树影婆娑,姗姗而动,四野迷茫只闻风吹过树梢带来的悉悉索索声,弥漫出幽冷萧索的意味。
红艳的灯笼悬在廊下,随风悠荡,在幽暗的夜色中格外惹眼。
修长的手指勒紧缰绳,饱胀血色,裴承聿松开手,指节已经回不过弯。
风拂过他的额头,吹彻薄汗,也令他清醒几分。
万年不动如山,不泄露一丝情绪的脸微微松动,夹杂着连他也说不清的慌与乱,又被他冷峻凌厉的眼眸压制住。
跟随而来的官差奉令围住,守门的小厮早已被堵住嘴。
他面沉如水,孤身推开紧闭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