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明。
更讽刺的是,她受伤落单,也是因为要为裴云莘挂绸带。
为他祈愿的绸带。
“自从遇到你,我身边总没有好事发生……”
她娇嗔的语气在耳畔回响,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他是怎麽说的呢,口吻笃定,仿佛绝不会辜负她。
“以後不会再让你受伤……”
他食言了。
“表哥,云莘没事吧?”赵洵伤口未痊愈,脚程比裴承聿慢了些。
他主动请缨跟随裴承聿过来,也是担心姚雪乔的安危。
毕竟她和裴云莘形影不离的,没准也会遭到歹人毒手。
好在裴云莘全须全尾好好的,他也不由松口气。
只是裴承聿的脸依然沉得要滴出水,甚至比来时更加阴森,光从他的头顶斜斜落下,整个人没有一丝温度。
莫说是他,连裴云莘都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他才意识到气氛不对,“雪乔呢,云莘,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你们怎麽都不说话,她人呢?云莘,她是不是病了,还在房中歇息,所以没和你们来此游玩?”
裴云莘被他一连串的发问吓哭了,眼泪汪汪抽噎道:“是我不好,都怪我……”
赵洵眼皮一跳,心中浮起最不好的猜想,走上前颤抖着发声问:“什麽都怪你,你干什麽了?”
裴承聿挡在裴云莘面前,拂开赵洵落在裴云莘肩膀上的手,漆黑的双瞳幽深不见底,淡漠到令人胆寒,“阿洵,表妹失踪了。”
“你说什麽?”
“你听见了。”裴承聿不顾僵直在原地的赵洵,步伐沉稳从他身侧经过,给连峰说了几个地方安排人严查,包括山民进出,鲜为人知的小道。
“封锁整个慈恩寺,任何人不得进出。”
赵洵由衷佩服他的临危不乱,又替姚雪乔感到心寒,哪怕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担心,而不是冷漠到极致的镇定。
像在处理一桩审刑院再常见不过的案子,从容不迫,不疾不徐,浓黑剑眉不曾动过半分。
令人怨恨的游刃有馀。
他甚至有些恶毒地想,是不是真的只有裴云莘性命垂危,才能从他这位表哥脸上看到慌张与无措。
姚雪乔倾慕他,提及他时骤然发亮的眼睛,对他而言到底是不是连拂过衣裳的叶片都不如。
他这种人,也配得到她赤诚无暇的爱?
裴承聿并不知晓赵洵已经在心里怨恨他千百遍,他也根本没空去想。
只是低头查看慈恩寺舆图时,确定每一处可能藏身或逃离的地点已安排好人去搜寻後,他忽然陷入一种寂寥。
周遭明明人员纷乱,脚步嘈杂,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被缓缓吞噬。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起姚雪乔或哭或委屈,咬唇默默咽下的模样。
竟然鲜有笑脸。
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是重阳节那晚,芙蓉面樱桃唇,杏眸中流光溢彩,但也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他不禁攥了攥手掌,柔嫩温和的触感在他掌心复苏。
也终于回味过来她那时的眼神,受了伤,比平日可怜三分,水润润的暗藏泪水,一旦哭起来擦不干净,铁石心肠也要被她哭软。
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在哭。
而他的胸口像进了水,漏了风,滋生出前所未有的异样疼痛,无异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叫他无从下手,难以脱离其中。
原来,这种滋味是惶惶不安。
他在害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