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池蔫巴似的垂了脑袋,被他拖拽着扔进不远处的湖里,营造出一副醉酒落水的假象。
收拾停当後,他抱着狐狸送到姚雪乔手中。
两人齐齐垂首,歉疚道:“属下护救来迟,请小姐责罚。”
姚雪乔胸口贴着狐狸暖烘烘的皮毛,一时间迷惑胜过劫後馀生的喜悦,道:“他是庆王的儿子,陛下的皇孙。”
可两人并不像不认识的模样,行宫里寻常的侍从万万不敢对赵池下手的。
见他们没有说多馀的话的意思,姚雪乔一瞬间福至心灵。
“多谢你们,也替我谢过表哥。”她抱起狐狸,撂下这句话往回走,也不必看他们默认的反应。
正巧遇上找到她的春桃,面对她焦急的询问,她宽慰地摇了摇头。
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却有种漫步云端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赵池醉酒落水,受了寒气,已经十多日没出现。
裴云菁去看望过他,可连面都没见到就被他拒之门外,说是不想过了病气给她。
听他沙哑,有些含糊的声音,她面上相信,私下打听他那晚的行踪。
“果然下贱,管不住身子和人厮混,怎麽没冻死他!”裴云菁攥紧掌心,恨不得冲去赵池的房里,狠狠甩他几个巴掌。
不过是不乐意和他去温泉里行好事,摆了冷脸,她还傻乎乎等他来哄她,可人家早物色好服侍的美人,早已将她忘记到九霄云外。
侍女望着她凝着怒气的脸,战战兢兢提醒道:“小姐,杜贵妃邀各家贵女去温泉宫汤沐,时辰就快到了。”
“不去,不去!”
裴云菁一阵反胃,温泉山庄的泉眼丰富,泉眼并不互相流通。
可一想到赵池和别的女人在温泉中做过那种事,她觉得整个山庄的水都脏了。
侍女劝不动她,只好以她受凉为借口告知徐敏。
谁知徐敏却带了姚雪乔过来,非要姚雪乔给她号脉。
“二婶,云菁脉象浮紧,面黄气弱,的确是受了风寒。”姚雪乔还捏了捏她的腮,看她的舌苔,说得头头是道。
徐敏这才打消疑虑,吩咐侍女:“既如此,你们几个尽心照顾好小姐,盯着小姐喝药。”
她回头嘱咐嬷嬷立即请大夫开方子。
熬到人散去,裴云菁闷出热汗,狐疑地看向姚雪乔,提防道:“我可没让你帮我说谎,是你主动的。”
姚雪乔取出绣帕,擦拭她额角浸出的汗水,嗓音柔和央求:“云菁,你顺势装几天病,别再和赵池见面。我快瞒不住了。”
裴云菁一把拂开她,叫嚷道:“你怎麽这麽没用,不是很会装可怜博人同情吗?我看你就是想向我娘告状,在她面前充好人!怎麽,现在没了靠山,把主意打到我娘头上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们这是共犯,你也没好果子吃的。”
姚雪乔垂头丧气,背对她坐在榻上,委屈巴巴嘟囔道:“那就一起丢人现眼好了。反正我受你欺负不是一天两天,明眼人都知道我是逼不得已才帮你偷情的。”
“他们只会笑话你放着一箩筐的青年才俊不要,非要抱着一棵花心烂萝卜不撒手。”
裴云菁被她一噎,干巴巴气哄哄道:“你懂什麽!”
姚雪乔微微侧身,小心又怜悯地看她一眼,“我没说错,听说赵池的病来得蹊跷,玩的花样太多落下见不得人的伤。”
京城贵女向来以裴云菁马首是瞻,但姚雪乔性子软,人又娇又美,沾上裴家和八公主的光,身边也围绕着好些家世不俗的女子。
裴云菁轻蔑地哼一声,她们见风使舵,很会拍马屁,往往消息也很灵通。
姚雪乔多半是从她们口中听说的。
裴云菁脸上犹如被刮了一刀,既恨又怒,已经想象得出她们背後捂嘴嘲笑她的刻薄嘴脸。
裴云菁气呼呼发誓道:“赵池让我丢尽脸面,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姚雪乔唯恐为她的怒火所伤,急忙撇清责任,“我也只是听说,你别轻易当真。依我看,赵池心里还是有你的,起码他回京的这几个月以来没和任何女人闹出风月事,他好像已经改过自新了。”
裴云菁的爱恨来得快,去得也干净利落,认清赵池的本质後没有半分为他说话的意思,嫌弃道:“你蠢不蠢,没看出来他好几次色中饿鬼似的盯着你?”
“那你要和他一刀两断?他拿捏你和他有私情,不同意怎麽办?”
裴云菁沉浸在畅想中,语气幽幽道:“怎麽办?呵,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月色皎洁,地上犹如覆盖一层蓬松的新雪。
赵池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发誓今後滴酒不沾,擡头望了眼悬在空中的明月,加紧步伐往水月楼走去。
高楼临湖而建,偌大的湖面结了层厚厚的冰,在月光下泛着幽淡冷清的光泽。
为方便和裴云菁私会,他派亲信封锁周围道路。
可裴云菁惯会装腔作势,衣带都没为他松开过,原以为此处派不上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