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乔送他的平安符沾染了污渍,果然不太灵验了。
因此弄丢之後,他没怎麽在意,只要他平安无事,姚雪乔会原谅他的。
赵池死了,他第一个拍手叫好,可平白无故被牵扯进来,赵洵顿时沉了脸色。
“王叔这是何意?侄儿曾与程轲在南衙军中共事,此人豪迈爽快,和侄儿很投得来,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郑王责怪似的瞪他一眼,向皇帝拱手道:“父皇,大哥经历丧子之痛,一时难以接受,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皇帝沉住气,看了庆王许久,缓缓道:“老大,这段时日你便留在京城。开春後随朕去江南散散心。”
庆王没再坚持,顺着台阶下来,一双幽沉的眼睛从赵洵身上扫过。
人散去,皇帝单独留下赵洵,目光慈爱打量眼前的青年,仿佛发现他许多不为人知的长处。
赵洵口齿清晰说起湘西的经历,眸中闪动着光辉。
见皇帝微微点头赞许,期许地看向他,有些激动道:“皇祖父,孙儿此番能够不辱使命,一来仰仗皇祖父洪恩,二来多亏聿怀表哥出生入死救我性命。”
表哥提醒过他,正值赵池新丧,莫要提及婚嫁之事。
他深表认同,庆幸提前问过表哥,否则在这当头提出要娶姚雪乔,皇帝必会大发雷霆。
只是别的赏赐,他仍要不遗馀力争取。
“你是个妥当懂事的孩子,”皇帝笑了笑,笼罩的疑云仿佛退散,“让你去神武军委屈了你,今後可愿掌管羽林军,时常在朕身边走动?”
羽林将军保卫皇宫和皇帝安危,执行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赵洵喜不自胜,跪下叩谢:“能伴皇祖父左右,孙儿求之不得。”
赵洵忍不住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裴承聿。
元日前後官府闭门,但审刑院例外。
各地的朝集已送至京城,虽不是裴承聿亲自考核,但涉及审刑院牢房中关押的罪臣,他总是要亲自过目的。
他不好大张旗鼓找他,拿处置湘西悍匪一事来到审刑院,免去差役通禀,径直往他的官廨去。
谁知居然有不长眼的拦下了他。
是连峰手下负责随行护卫裴承聿的兵卒,赵洵冷眼打量他,笑道:“我与郡王有要事相商。”
可那人不为所动,语气不卑不亢:“世子请回,郡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搅。”
“连我也不可以?”
仗着是裴承聿的表弟,又受他扶持一步步走到今日,赵洵自认为在裴承聿的亲随面前有几分薄面,自是排除在“任何人”之外的。
“这是郡王的意思,请世子莫要为难小的。”
按照往常,赵洵掂量过裴承聿说一不二的性子,至此也该打道回府了。
可今日不同,他被皇祖父委以重任,一路多亏表哥扶持,自然要和表哥庆贺一番,更重要的是裴承聿远比他和赵池了解皇帝,他还有许多问题向他讨教。
赵洵推开他,不顾阻拦大步跨入院门,“出了事我担着。”
熏炉生香,丝丝缕缕盘绕的空中,晴光穿梭其间,携了香气照入画屏後的旖旎天地。
“呼吸,换气,不是都教过你,怎麽又忘了?”裴承聿抵着姚雪乔的额头,深沉的眼眸牢牢攫住她羞涩的眼神。
她眸光含春,肌肤如同淋了朝露的花瓣,细嫩又湿润,在他炽热的气息下浮现淡淡的粉色,惹人采撷。
更惹眼的是一双嫣红凝露的唇,唇脂晕染,轻微肿起。
他揉搓她的下巴,指腹蹭了些许唇上晶莹的津液,目光微沉。
指间的柔润唤起遐想,她微微闭上眼睛,睫毛颤动,沉溺在他的亲吻中时,脸上流露出怎样动人的春色。
“表哥,我有些喘不过气。”姚雪乔生怕他又低头吻下来,扭头将唇贴在他的颈侧。
她疑心她是病了,四肢酸软无力,嗓子也犹如石子磨砺过,声音沙哑。
虽然不乏昨夜与他厮混至天明的原因,但寒冬凛冽,她浑身浸泡过冷水,身子大概吃不消的。
裴承聿托住她的颈,端详她迷离的眼睛,隔了层薄薄的雾霭,轻易便能看清其中的脆弱与倦怠。
他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今早派人留给你的药,你没有喝。”
姚雪乔回味起那药的苦涩,舌尖打颤,难为情道:“太苦了,我喝不进去。”
药仍在炉子上温着,裴承聿亲手端到书桌上。
袅袅热气浮荡在空中,姚雪乔憋住气,腹中翻涌,不肯喝。
裴承聿自顾坐下处理案头堆积的公务,大多是趁赵池已死,翻出来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