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真情……
香气暖融融送入帐中,姚雪乔睡了个不太香甜的觉。
裴云菁说的话久久回荡在脑海里。
醒来时,梦中人好整以暇坐在她的床畔,目不斜视,仿佛她脸上有什麽吸引了他。
接风宴後,裴云菁被秘密送往慈恩寺修禅。
按裴承聿的意思,最好终身不放出来,在青灯古佛前改过自新。
徐敏什麽话都没说,借口身体抱恙提前离席。
“你未免做得太绝,云菁好歹是你的堂妹。”老太太後来责怪道。
“祖母,孙儿已是看在二叔二婶的面子上有所收敛。云菁许诺在先,背弃在後,置裴氏基业于不顾,莫说是堂妹,便是亲妹妹也不得宽恕。”
他说起这话时,浓重如墨的眼睛掀动一丝温和,宛如明月照水,只不过冷月寒江,底色终究是冷的。
现在这双冷淡的眼悬于头顶,清寒的气息打乱暖香。
姚雪乔猝然翻身坐起,推他的胸膛,四处张望紧张道:“你怎能进来,这里是我的闺房,春桃她们若是看见你……”
“你安静些,她们以为你仍在睡觉。”
裴承聿眸光擡起,一瞬不瞬追随她起身的动作,突然道:“你该告诉他,你不再爱他,非是不能嫁给他。”
他?
在说赵洵,真有意思,这对表兄弟乐此不疲在她面前提起对方。
姚雪乔推不动他岿然苍山般的身躯,重新躺回去背对他,冷漠的背影清瘦,嗓音飘渺:“什麽爱不爱,从没有过的事,我为何编造。”
原以为裴承聿乐于听见此话,可他迟迟不发话。
姚雪乔纳闷地转过头,他正摊开那件绿袄,放在腿上研究盘扣,长指灵活。
姚雪乔羞愤地夺过来,裴承聿不紧不慢,倾身时脖颈上的抓痕刺入她眼底。
他捏起她的手按上,眼里浓重的问罪意味:“我的手系扣子比你的稳,你拒绝我的好意,最後弄伤我,又令自己陷入窘境,反而先发制人?”
“乔乔,你有没有道理?”
这声喑哑的轻唤酥麻了她的耳朵,姚雪乔羞愧地揉抚他的伤口,底气不足轻声道:“我以为你要捉弄我……”
她欲言又止,咬在贝齿上的朱唇泛出柔润的水光,纯澈和诱惑奇异地交融在擡起的眼眸中。
裴承聿唇边弯起晦涩的笑弧,浅淡短促,随後那双薄唇带来微凉的吻,落于她的颈侧。
暧昧的气息钻入衣领,透进肌骨,无孔不入,瞬间唤醒她的记忆。
姚雪乔粉唇微喘,从铺天盖地的湿热浪潮中讨得一丝喘息之机,“表哥,我们之间的事,谁都不要告诉好不好?云菁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她和赵池都没做到最後。”
“我们不一样,我回不去从前了,只要你谁都不说,谁都不告诉,我兴许还瞒得过去。”
“我真的不想和今天一样。所有人都在看我,猜疑我,我好怕我经受不住,将私情抖落出来。”
说到最後,她控制不住,轻声呜咽。
裴承聿抹掉她眼角湿润的痕迹,安慰道:“那又如何,说出来也没人敢说闲话。”
不提他审刑院主事的雷霆手段,单单是晋阳郡王这一层身份足以令满府上下唯他是从,更何况边境的十万大军,骁勇精锐,也随时听後他差遣。
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无所不用其极仰仗他,讨好他,想要他手中露出的一点权力,哪怕一星半点,依然有千万人前仆後继。
举国上下,他还没遇到过值得忌惮的人。
谁知这话不知怎的触动了她,姚雪乔推开他的手,尖锐道:“那是你,不是我。”
裴承聿冷沉的嗓音道:“你後悔昨夜的决定了。”
微弱的灯火下,他们看着彼此,却仿佛隔了天堑。
最後,她败下阵,凄切的语气道:“和表哥度过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不後悔,哪怕是死。”
裴承聿搓揉她眼尾绯红的肌肤,嫩如娇瓣,仿佛能揉出花汁。
美则美矣,但他更喜欢在她肌肤汗透,露出痴然娇态时看见,“那就收起眼泪。我不想它出现在榻上以外的地方。”
眸中火光炽烈,燎烧至她。
姚雪乔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柔顺地贴在他胸口道:“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绝不会允许表哥娶我,可我什麽都给了表哥,心里装不下任何人。听说皇上要在今年定下你的婚事,後日便是最後期限。倘若在除夕夜宴上他为你和旁人赐婚……”
姚雪乔擡眼,对上他浓郁似点漆的眸,斟酌道:“你不要答应,也不要提我。”